第3章 夢中的庭院

阿志回到尚園裏大院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剛回來的阿彩。

她看上去有點微醺，走路的步子不太穩。身上的花露水混著酒味，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阿志皺着眉頭說道：「你的花露水塗太多了。味道這麼奇怪，你就不怕熏著那些大老闆嗎？」

阿綵帶著醉意笑着說道：「你懂什麼？趙老闆可喜歡這種味道啦。他還說了，以後天天都會去捧我的場，要把我培養成大歌星。等我紅了以後，肯定天天幫襯你買東西。」

趙老闆？是我剛剛遇到的趙老闆嗎？

阿志心裏面想着，卻沒有問出來。他今天遇到的情況，和別人根本說不清楚。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況且，阿彩現在這副樣子，就算問她，也回答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趙老闆說了，他明天還會去捧我的場。我要打扮得更漂亮一些。只可惜啊，包租婆不願意把漂亮衣服借給我穿。切，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等我做了大歌星以後，大把漂亮衣服穿，到時候天天穿出來，在包租婆面前晃來晃去。讓她嫉妒也好。」

阿志連忙上前阻止阿彩繼續說胡話。萬一包租婆還沒有睡，被她聽到就不好了。

「怕什麼？讓她聽到也好。讓她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阿志把醉醺醺的阿彩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然後自己也回房休息。他躺在床上回想着黑衣人的話。

想了一陣子后，他得到了答案。

那兩個人擺明就是強盜，所說的話都是假的。目的就是為了搶趙老闆的錢。我也是真的笨，居然會有所動搖。也不知道趙老闆現在怎麼樣了。萬一他出了什麼事，就是我害了他。

阿志在自責中睡著了。他平時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很少做夢。然而今天，他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中的他，在深夜時分來到一座大宅院裏。

一進入宅院的大門，就看到一片綠油油的草坪，花和矮樹叢錯落有致地點綴在草坪四周。草坪上有石板鋪的步道。沿着步道往前走，沒走多遠就可以看到一個平台。平台和草地之間有兩個小台階。這個平台是露天的，並沒有遮風擋雨的頂棚。平台正中間有一張石圓桌子，桌子旁有五張圓桶形狀的石椅。沿着平台四周，也有靠邊而起的石椅，石椅后還有些矮小的圍欄，可以作為靠背之用。

石桌子上，放有一套完整的茶具，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是貴東西。有錢人喝茶就是講究。

庭院裏面的宅子，更是氣派非凡。阿志有聽說過以前皇帝住的皇宮。但他沒有親眼見過。想必皇宮就是眼前這個樣子吧。

這一切似乎輕鬆平常，唯一可怕的是，無論夢裏夢外，明明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可不知從哪裏來的光線，讓阿志居然可以把庭院裏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阿志晃神的時候，平台上出現了幾個看不清面容的老者。

之所以知道他們是老者，不是因為肉眼看到了，而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感知。他們似乎在召喚著阿志，叫他前來相約。

幾個老人在古式庭院裏招喚他...

這讓阿志想到了死亡。

那幾個老人是來接人的嗎？

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志夢醒后，慶幸自己還活着。

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我還沒有賺夠錢，怎麼可以死。

初升的太陽，從門縫和窗帘縫處透進微弱的光線。

院子裏沒有傳來嬉鬧的聲音，想必時間還早。阿志已經很久沒試過早起了。他拿起水杯和毛巾，來到了院子裏的水龍頭處。

沒有宿醉的清晨，一切都神清氣爽。

「喲~阿志居然這麼早起，真是難得。」

阿志回頭望去。

是包租婆站在那裏。

她身穿黑底紅花旗袍。捲髮盤在腦後，夾着一個閃亮的紅色髮夾。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包租婆是個年過三十的女人。臉上沒有皺紋，有的只是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

她為人快言快語，性感又不做作。這種女人，讓男人討厭不起來。

「早上好，包租婆。」

「看你挺精神的樣子，昨天晚上沒喝酒吧？」

「我也不是天天都喝酒的。」

「我知道你是為了賺錢。可也要多注意一下身體。不然等你老了就會後悔的。」

一個美女居然說出奶奶般勸人的那套說辭。這的確不太相符。

不過，能得到美女的關心，阿志還是很開心的。

「其實，也不一定晚上出去應酬才可以做生意。白天出去多逛逛，說不定會有特別的收穫。」

包租婆的建議，阿志聽到心裏去了。昨晚那兩個黑衣人雖然神神叨叨的。可萬一他們所說的是實話呢？

如果晚上不能再出門，就只能白天去談生意。回想起來，從老家來到這裏后，過的都是日夜顛倒的日子。阿志認為，那些老闆白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麼有功夫去搭理一個不認識的窮小子，到了晚上，他們在放鬆娛樂的時候，會更容易接近他們。

或許自己一開始就錯了，貨品賣不出就是一個好的證明，為什麼自己就想不到呢？

阿志梳洗一番后，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打算出去碰碰運氣。

白天的買賣市場，也是不好混的。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成功，這世上哪還有窮人。

阿志在外面瞎逛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夜幕再次降臨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回家；還是說隨便吃點東西后，繼續去舞廳里碰運氣。

腦子還在猶豫的時候，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舞廳方向走去。

當阿志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百樂匯的門口。

這是趙老闆喜歡來的地方。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有兩個身穿制服的人從百樂匯里走了出來。一旁的來叔在點頭哈腰，畢恭畢敬地招待着。

把那兩個人送走後，來叔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

阿志連忙走過去問：「來叔，發生什麼事了？」

來叔是百樂匯的大堂領班。平日裏總是笑嘻嘻的，不管對方是貧是富，他都熱情招待，從來不得罪任何人。阿志和他也算是熟人了，他把嘴巴附在阿志耳旁，神秘地說道：「趙老闆死了。」

「趙老闆？哪個趙老闆？」

「還有哪個趙老闆。就是你認識的那個，你們不是經常在一起喝酒嗎？」

不會吧...

他怎麼就死了？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阿志深深感到內疚，都怪自己見死不救。

看到阿志失魂的樣子，來叔並沒有多想，還以為他是因為失去一個好友而感到悲痛。

來叔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阿志的肩膀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