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跑單幫的男人

夜上海的十里洋場讓人意亂情迷。阿志醉醺醺地漫步在街頭，眼皮控制不住地直往下掉。他今天喝了很多酒，扣了三次喉。把自己整得要死要活的，可要談的事卻沒有談出個結果。

在大城市生存可真不容易。每天求這個，求那個，卻一點錢都賺不到。

到底是誰說跑單幫容易賺錢的？

自己積壓了一堆貨品，只賣出去這麼幾樣東西。每天陪着各種大人物吃吃喝喝，看似瀟灑，實際累得不行。

隨着視線漸漸模糊，路邊的燈變成一個個會發光的圓圈，看上去毛茸茸的，像一種植物．．．

是蒲公英。

看到這些會發光的蒲公英，阿志就知道自己還沒有到家。他租不起好的房子，只能住在偏僻的，沒有路燈的地方。

眼前的蒲公英消失了，阿志有一種莫名安心感，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個阿伯端著一套茶具從房子裏走了出來。他每天凌晨時分，都會約上幾個朋友在庭院裏喝茶。喝茶的時候，經常會看到有人倒在庭院裏，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阿伯把茶具放在庭院的桌子上，蹲下身來，查看倒在地上的年輕人。

只見他臉色紅潤有光澤，印堂沒有發黑。想必只是一個誤闖禁地的人。既然他沒有被邪靈附身，把他送回原來的世界即可。

阿伯叫來兩個身穿黑褲黑袍，臉色蒼白無血色的年輕人，吩咐他們把地上的男子送回凡人的世界。

那兩人問：「要把他送到什麼地方？」

「隨便扔街上就行了。反正他就是個喝醉酒不知道回家的人。」

「是。」他們果真把阿志隨便扔在街邊后，就離開了。

當阿志從地上醒來的時候，天色灰濛濛的，街上沒有一個行人。他的頭靠在地上受了寒，痛得就要裂開了。

我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回了家，為什麼會躺在街上？

阿志已經記不清昨天晚上發生過的事情，也沒心思去回憶。他用手錘著頭，步履蹣跚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所謂的家，也不過是一個可以睡覺的小屋而已。那屋子本來就不大，除了一張床，剩下的地方都被各種賣不出去的貨物佔滿了。

阿志剛躺上床，就聽到雞鳴。那是包租婆養的公雞，每天一大早就叫，煩死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他。他腦袋昏昏沉沉的，本不想去開門。可無奈敲門聲越來越大，好像要把門給拆了。

阿志眉頭一皺，不情不願地起床開門。

果然是她。

房門打開后，一位年輕少女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她毫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阿志的床上。

除了床，這房間也沒有別處可以坐的地方。

阿志不好和她坐在一起，只能站在旁邊。

這少女是阿志的鄰居，一個長相漂亮卻沒腦子的鄉下姑娘。她對阿志的態度，就是這樣粗魯沒教養，阿志也習慣了。

阿志揉着發脹的腦袋：「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

「還早啊，尚園裏所有人都起床了，連最懶的二大爺都起來了，就你還在睡。」

「我昨晚睡得不好，有什麼事晚一點再說。」

「不行，晚一點就來不及了。你就聽我說完再睡吧。反正也不費你多長時間。」

「你找我還能有什麼大事？不就是叫我幫你勾引男人。」

「別說得這麼難聽。如果我嫁了一個好男人，也不會忘記你的。到時候無論你有什麼貨，我都可以幫你買下來。等你有錢了，自然也可以娶一個好女人。」

對於阿彩，阿志是一直奈何不了她。她總是厚著臉皮笑嘻嘻地來求他幫忙。一付自來熟的樣子。

「有什麼事快說。」

「今天晚上有一個舞女請假。這是我上位的好機會。你也知道的，我沒錢添置行頭。就這樣去招呼客人，哪有老闆看得上我。」

「舞廳里不是有跳舞的演出服嗎。穿那些就好。你臉這麼好看，隨便穿就能勾引人了。」

「如果大家都穿一樣，我還有什麼特點？這些事情，不是光看臉就可以的。必須要有突出的特點，才會讓人記得住。」

「你想怎麼樣？我可沒有錢借給你去添置行頭。」

「我也知道你是個窮鬼，當然不會問你借錢。」

如果是旁人說這句話，阿志可能會生氣。但他對阿彩氣不起來。或許是因為阿彩漂亮吧。雖然他對她沒有特別的想法，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更傾向於和美女做朋友。

阿彩接着往下說：「我知道你屋子裏有很多貨，所以過來看看有什麼東西是適合我的。花露水絲巾首飾，什麼都行。當然，有衣服就最好。」

「我這裏沒有女人衣服。還有，我那些花露水和絲巾都很貴的。可不能白給你。」阿志的意思是，怎麼樣也要收錢。

「你知道我也是窮鬼一個，如果有錢買那些東西，也不會過來求你了。我可以寫一張欠條，將來我有錢了，算上利息一起還給你。」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你就這麼確定，以後可以嫁一個有錢人。」

阿彩從床上站起來，走到阿志身邊，用雙手挽住他的胳膊。身體有意無意地觸碰着他，曖昧地說：「你經常誇我漂亮，想必也知道我的優勢。就憑我的相貌，再加上那些好東西的點綴，還怕找不到男人嗎？」

阿志從來沒有觸碰過女人。這種撒嬌又帶有挑逗意味的做法，讓他意亂情迷。他招架不住，只能答應了。

「你放開我，我去拿東西。」

阿彩嫵媚地一笑：「謝謝啦。」

阿志從一個箱子裏拿出了花露水和口紅，又從另一個箱子裏拿出絲巾和髮夾。

「你看這些行不行？」

「行行行。」阿彩高興地接過東西。給了阿志一個飛吻，「謝謝你啦。」

說完后，阿彩就往屋外走。

「喂，你的欠條還沒有寫。」

「我哪有錢買紙筆。我去問包租婆借，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該給的錢，我一定給。」

阿彩離開后，阿志重新躺回床上。必須好好睡一覺才行，要有好的精力，今天晚上才能繼續去舞廳應酬大老闆。

床上還殘留着一股氣息，是女兒香。

這味道很舒服，讓人心曠神怡。

等自己賺大錢后，一定要娶一個好女人。至於阿彩，還是算了。這種妖艷女子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勾搭過，他還是更喜歡清清白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