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怨恨
十月中旬雖不及寒風刺骨的地步，在外頭待久了，身子也會沾上寒意。
一身白色短袖長襖子的顧柒柒，在一陣子大風之下衣裙飄飄，也被帶動了額間幾根碎發，白如雪肌膚的她，看上去比往日還要冷峻，她那雙洞悉人心的雙眸溢著譏諷與清冷。
「郭曼雲你心裡還是想著當年的事吧！這些年你也未曾有放棄過吧！」才會如此針對她，非得要挑在嬌嬌成親當日跑來鬧事。
郭曼雲猛地一怔，眼眸里惱怒的光澤漸漸褪去，陷入了當年的回憶……
這些年她只要在伯爵府過得不順眼，她都在想，如若當年不是顧柒柒，不是她家祖母，那她也不會淪落成今時今日這個地步。
她緊閉雙眸，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遏制，再次睜開眼，看著顧柒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內心深處仍然是控制不住不去憎恨、怨恨顧柒柒。
聞言，她輕輕一笑，她早就預料到了郭曼雲會如此回答她。
「說實話，外祖母的死，我很懷疑，因為溫子卿曾經告知我，老太太的身子不會這麼快就走了的。」
這話猶如一鐵鎚一般敲擊著郭曼雲的心中，她不斷吸氣，呼氣，胸口起伏反反覆復，嘴角抿緊，有說不出的緊張。
「是，人人都說溫子卿是神運算元，可再厲害的人，總也會有算錯的一日吧！」
「你如此著急的否認了，其實是你在心虛了。」顧柒柒目光透著凌厲，一點一點逼視著她，「你現在否認，不過就是覺得我沒有證據，但是，如若我有了證據，那也是你一無所有的時候。」
郭曼雲忽然仰頭大笑，笑聲之中透著悲涼與嘲諷之意，她目光發狠射向顧柒柒：「難道我現在不是已經一無所有了嗎？」
見她已有逐漸瘋癲之意，顧柒柒思及交代紫煙辦的事，若是繼續與郭曼雲僵持在此，也是徒勞。
視線定定看了郭曼雲片刻，她再拂袖而去。
郭曼雲嗜血幽怨的眼神瞪著顧柒柒漸漸離去的背影，而她身邊的婆子倒是生怕了，面色慘白，驚慌失措地道：「娘子，這顧大娘子已有察覺了，咱們還是及時作罷了，不然真要是她查到了，咱們可就……」
「閉嘴！」郭曼雲回首就怒凶的叱罵她：「你以為我們走到這一步，還可以回頭嗎？你以為依照顧柒柒的性子，她會放過我們嗎？根本就不可能的，你別在做夢了。」
她都已經豁出去了。
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一切了。
她過得如此不幸，都是因為顧柒柒奪走她屬於她的一切。
「可是……」婆子心驚膽戰地看著她，渾身瑟瑟發抖，欲言又止。
「她顧柒柒只是懷疑而已，根本就沒有證據，有本事她找證據啊！」就算是她找到了證據，只要自己不承認，顧柒柒照樣拿她沒轍。
想著這些同時，她也懊惱自己不夠謹慎，讓顧柒柒幾句話便生了懷疑。
過了半個時辰，郭曼雲也回到了靈堂，見顧柒柒等人都不在，便湊到了林雁香身邊，與她說起此事。
林雁香內心一凜，神色閃過慌張。
「母親你別慌了自亂陣腳，咱們不是還有父親在嗎？過幾日他便回來了，咱們可以讓父親為了咱們出頭。」
聞言，林雁香心底始終趕到不安。「你父親是在意郭家的利益，他定不會得罪徐家的。」
「難道利益大過於親生母親嗎？」這個所指的就是郭老太太。
「你父親被派遣出汴京城多年，老太太身子不好，我便要留在家裡照顧她，你父親身邊現在已經有了人，那賤人已經有了身子，大夫把脈診斷多半是個兒子。」
男丁一直都是郭應昌想要的，老太太更別提了。
在家裡那些妾室已被她收拾過，不曾有身孕。
很多年前郭老太太也是死了心，才會一心寵著她的女兒。
如今，郭應昌在外頭，她的手伸不了這麼長，也管不著了，自然外頭的女人就懷孕了。
而且依照郭應昌這個歲數，是老來得子，著實不容易，怕是郭應昌的心思再也不會在她們母女身上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母親你怎麼不曾與我提起？」
「我也是方才才收到了信。」
「所以母親你就生出了退意，是嗎？」郭曼雲陰著臉，反問她。
「我是不想惹你父親不高興，到時我們兩個的日子都不好過。」
「難道我現在就好過嗎？」她現在已經是生活在陰曹地府之中，她早就不在意其他的了。
她只想為了自己報仇，只想自己出氣。
「曼雲……」林雁香哽咽的喚了她一聲，淚眼朦朧的望著面前的女兒：「我昨晚不敢睡下，我腦海里都是老太太的身影……」
「你害怕什麼？」郭曼雲俯身靠近她，語氣陰戾而低沉，「我都不怕。」
「曼雲……」
「母親你已經沒了回頭之路，你大鬧徐綿綿的婚禮上，顧柒柒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曼雲！」林雁香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身子猶如大風之中的樹苗兒，脆弱的搖擺著，彷彿下一刻便被大風連根拔起。
又過了兩日，與郭家與徐家相識的友人親戚，都會登門弔唁。
林雁香猶如蔫了苗兒，不曾再與顧柒柒嗆聲過。
就連郭曼雲面容陰氣沉沉，像是沒了靈魂一樣跪在老太太的棺材前，手裡拎著紙錢放入銅盆燒著。
另一邊，顧柒柒與徐瑾坤商討之後，事情等過了郭老太太的頭七再說。
而郭應昌是在郭老太太病逝后第五日才回到家中，他一下馬便在郭家大門口跪下，跪爬進家中的靈堂，一個大老爺們哭得比誰都傷心，嘴裡聲聲喚著母親，還凄苦的問道為何就是不能見自己最後一眼。
正好顧柒柒也在，她瞥見了林雁香悲痛欲絕地哭著，朝郭應昌走來，敘說著郭老太太走前還惦記著郭應昌，捨不得家中的一切。
而郭曼雲跟在林雁香身後，默默不出聲的掉眼淚。
幾日不歇息，不用膳，身子單薄得隨時都要昏厥過去似的。
顧柒柒斂回視線。
只有她知道，這些不過就林雁和郭曼雲的算計，故意這麼表現給外人看的。
為的就是博取了孝名，在日後有人提及郭老太太喪事時，也會有人說起她們的美名，還有與郭老太太感情深厚。
就連她，在外人面前時，也不得不偽裝一番傷心的神情。
以免讓人說她不孝。
這世人的閑談口舌，足以讓人身敗名裂，多可怕啊！
到了夜間，就得需親屬守夜。
顧柒柒與徐瑾坤也免不了要這般。
紫煙送來剛煮好的麵條。
顧柒柒吃兩口，便放下筷子。
還為等紫煙勸她，徐瑾坤眼底便有掩飾不住對她的心疼，溫柔勸了她：「再吃幾口吧！」
「不了。」
平日里她是沒吃夜宵的習慣，要不是她這幾日要哭喪，膳食不準時用，她也不會吃這幾口麵條。
越是看著她消瘦的面容，徐瑾坤便不容她這般，舉起自己碗中的筷子，撈了一些麵條，遞送她嘴前。
顧柒柒見他如此堅持，只能嘆息妥協了。
不過，她也知曉這是郭老太太的靈堂，若是讓徐瑾坤喂她吃麵條的事，傳了出去，怕是眾人的口水都能將徐家給淹沒了。
「你吃你自己的，我自己吃一些便是了。」
說著，她又接過紫煙手裡的碗筷。
低頭又吃了幾口麵條。
見她這般，徐瑾坤也幾口吃完碗中的麵條，將碗筷擱回托盤之中。
紫煙退下之後。
徐瑾坤便攙扶她起身，到外頭走片刻消消食。
「官人時常讓我多保重身子，可你自個也是要保重身子。」
徐瑾坤蹙著眉頭，眼底有揮散不去的愁與悲。
「我想起祖母在母親走後，對我的關心。」即便是懷中目的性的，可如今人也不在了，老太太的好，便總是繚繞在他腦海中。
其實她也看得出來，她家官人就算是對老太太的性子不喜，可說到底也還是惦記郭老太太的好。
「官人莫要傷心了，我以及霖兒他們都還陪在你身邊呢！」
徐瑾坤低頭對她柔柔一笑。
「我過幾日便會好了。」意思就是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也讓她別擔心自己。
夫妻二人正說著話呢！
過不了多久，郭應昌便過來了。
徐瑾坤作揖：「舅父！」
顧柒柒福了福身子，知曉他們要說話，便尋了個借口，與紫煙外頭走走。
總歸還是郭家，她沒走多久，又遇到了林雁香。
想必林雁香是陪著郭應昌前來，就是不進去罷了。
見到林雁香沒了往日的囂張與惱怒，顧柒柒便定了足，對她頷首，算是會打招呼了。
正打算往別的方向走去。
林雁香將她喊住了。
「舅母是有何事嗎？」顧柒柒思索著：郭應昌還在，想必林雁香應該不會找她吵架才對。
「老太太的事，是否一筆勾銷？我們家也不追究了，你也別與我追究當日在嬌嬌婚禮大鬧的事。」
顧柒柒心裡冷笑，要是之前沒找到證據，就是一回事，現在已經是兩碼事了。
祝小仙女們，聖誕節快樂！之前平安夜給忘記了，太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