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隻影

年關之後，大焯改年號承平為振興。

振興元年元月二十，陸景獨自走在陽高縣主大街上，去歲的寒意在節日的熱鬧后隱有復起的意味，凍得人不大願意上街。眼下已是正午過後，行人寥寥，店鋪門窗半掩，透著一股冷寂。陸景對此見怪不怪，去年草原人南下雖說主線在延綏一線，但大同周邊還是遭受了不小的侵擾，除了陽和口外的對峙，也有數股騎匪流竄至內地，到底是損失了不少。

言歸正傳，陸景可不是過來看風景的。在度過最初那段艱難求生的日子后，寨子漸漸步入正軌，不論是山寨老人還是後來因為各種原因上去的人，見到幾位當家用心良苦也開始認可了自己的新身份。小半個月的時間，撈魚河上興起了一座小水庫，實際上說是水壩可能更為恰當，但不管叫個啥，山谷兩側開荒的土地有了更多的可能。解決了生活現狀，隨着邊境解除戒嚴，陸景領了新任務。來之前寨子將最後的二百兩會票結餘全給了他，希望他能打開局面，最好與城裏建起某些聯繫。這事換在以前大抵是想都不敢想，如今有了李成澤的關係才敢試着找找門路，成與不成到底也是兩可之間。

陽高是北出草原的最後一座縣城，也就意味着這是最後的補給站，加上沿線邊軍的物資大多也是經由此處輾轉，各方面因素綜合下來也就使得這裏成了一處比較繁華的轉場地。

稍早前碰上一支送親隊伍，陸景往邊上讓了讓，許是臉上掛着笑，生的也算俊俏，送親隊過去后還有人折返回來給他包了一錢銀子，陸景並說了不少喜話，着實用盡了畢生所學。

陸景來到陽高已經有幾天了，沒敢上元宵節熱鬧的尾巴，錢莊兌了會票，找了家客棧住下，再去了城裏的信局子，托前堂寫了封信，家長里短的不少瑣碎。最後要了一頁信紙，走到一邊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句話，再回來一併裝進代寫的信封里，付了錢，問了大致的回信時間，這才心有忐忑的離開信局，靜候佳音。

那封信自然是寄給大同的蕭師道。

朝廷的驛站雖說也接民間私活，但往往會有一個拆檢的過程，加之除了緊急軍務，速度其實並不很快，有些時候寄信體驗還不如民間逐漸商化的信局子。

回信的日子應當在月底，陸景有得等。這段時間他也不好真就偷懶，還有不少正事需要辦。

依著李成澤的關係，陸景給兵備道某位大人物遞了帖子，目前還沒有確切的回信。另一方面，作為寨子在陽高的物資採辦人，來之前幾位當家已經商定應該在城裏開一家店。因為靠近草原的緣故，店鋪的售賣物品也暫時定為皮貨。當然如果能夠與某些大商家走走門路，倒也不會完全排斥，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這裏邊就需要掌握一個恰當的度了。陸景對此實在腹誹了一陣，放眼寨子上下，這種細心業務根本沒理由落在他頭上才對。真不知從哪裏看出他適合做這個業務。

好吧，歸根結底還是最初排座位的時候，他主動讓賢的緣故。

悅來客棧，陸景問了店小二有無自己的信件，略顯失望的上了樓。樓梯口處倒又因為下方一桌客人的聊天停了腳步，轉身走了下來，在隔壁尋了一處空桌，要了一壺小酒，兩碟小菜。

「……據說是死了一個身份不低的人物，也不知是道上哪位朋友，乾的確實很好。」

「小聲些小聲些。」

……

聽到後方，倒是反應過來，應該是年前的那次事，作為「從犯」倒沒有什麼與有榮焉，只覺著這消息流傳的速度挺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