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針對與準備

客人求着送錢，程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即跟裘四商量，要他們辛苦一些。

裘四應了，能多賺錢，他當然也是樂意的，就是店裏的材料準備不足，這讓他略苦惱。

「小姐，店裏收集的花瓣不太夠了。」

程桑錯愕了一瞬，「讓我想想。」

在京城時，因為桑域閣的存在，再加上果茶鋪子走精品果茶路線，每日賣出的數量並不算太多，她從未遇到過這個問題。

按現在秦記每日的銷量來說，花瓣的問題估計只是第一個，之後還會有其他問題隨之出現。

「現在店裏的花瓣，都是跟誰購買的？」

「是跟莫氏商行。」

莫家是徐州城的一個中等勢力，比不上秦家、火家等十大世家，但它家底豐厚，一直以商業為本。

程桑，「莫氏商行怎麼說？」

「莫氏商行沒有多餘的量供給我們，他們自身就是制胭脂、頭油等女子用品售賣的，花瓣也是他們的必需品。」

徐州地廣物博，城外有許多山林田地，這些山林田地都被城中各個勢力劃分。

莫氏，就是名下山林較多的一個勢力。

莫氏買下這麼多山林的原因，全是因為他們自家售賣的胭脂、香囊、香料、頭油、口脂等物件，都需要用花瓣製作，也就是說，這些山林中的野花，都是他們自家需要的，不允許外人採摘。

之前莫氏會跟秦記合作，提供一定份量的花瓣，也是因為他們有富餘。

可隨着秦記生意火紅，果茶和龜苓膏里都需要用到大量的花瓣，程桑還做了各種許多花蜜水，充盈店裏的種類，莫氏不樂意了。

他們山中所產的花瓣，最重要的是先供應自己，莫氏一停止供應，秦記可不就沒材料了么？

程桑大概明白了緣由，雖還有些疑惑，也沒多思量，問道，「除了莫氏，還有哪家的山林較多？」

這個裘四之前也查過，當即說出了結果。

「還有好幾家，華晨商號名下也有兩座山林，還有十大世家之一的水家，胡氏花行，郁家。」

在發現店裏材料不夠之時，他也沒想着麻煩程桑，主子把他派這裏來，本就是讓他來為小姐排憂解難的，他先一步便去接觸了這四家。

但結果很不好，這四家都拒絕了。

裘四將情況說了一遍，情緒不太好。

「小姐，我懷疑是因為秦記的生意太好，引起了某些人的覬覦，不然，這四家按理來說不會拒絕才對。」

莫氏突然停止供應花瓣，還情有可原，但這四家都拒絕，卻處處透著古怪。

華晨商號名下的山林，是用來種果樹的，他們看重的是那些能給他們帶來盈利的果樹，山上隨處可見的野花，對他們毫無用處。

以前還能賣給莫家，賺些銀子，自從莫氏自己買了山林后，這些野花就擺在那，春開冬敗，化為春泥。

水家、郁家同理，胡氏花行則是跟桑域閣相似，他們賣的是花卉，秦記需要的花瓣又不必從花上摘，收集一些掉落的完好的即可，偏偏他們也不同意。

程桑也想到了這一點，凝著臉低聲感嘆。

「看來在哪裏做生意，都躲不過被針對的命運。」

裘四卻不悲觀，反而鬥志盎然，因為他知道，這是必經的過程，優秀的人總會遇到各種質疑、挑釁，生意也是如此。

有人針對，何嘗不是一種對秦記的證明？

「小姐打算怎麼辦？」

程桑想了想，「不急，我回去問問外祖父再決定，店裏的花瓣還能撐住吧？」

「可以，三五天的不要緊。」

店中的花瓣並不是新鮮的，果茶所用的，是花瓣曬乾后製成的花茶，這種花茶並不似桑域閣里花茶那麼精細，制茶過程也要簡略的多，畢竟價格擺在這。

同樣，花蜜也是新鮮花瓣製成的，店裏如今的都是成品，幾天內無虞。

「那好，等我商議好再決定，應該來得及。」

有她這句話，裘四也放心了。

在材料這方面，程桑自己想辦法，或是藉助秦家，都比他聯繫烈焰閣要好得多。

倒不是烈焰閣不好，而是術業有專攻，烈焰閣畢竟是賣武器的，要想弄到花瓣，也得繞好幾圈，說不定還要動用人情。

在沒確定沒辦法之前，裘四不想這樣做。

晚上吃飯的時候，程桑就將這件事跟秦老爺子說了，秦老爺子一點都不意外。

他順手拿起放在碗邊的乾淨錦帕擦了下嘴，笑眯眯道。

「我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

程桑詫異的挑了挑眉，「為何？」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徐州城就這麼大，誰會願意多一家來分一杯羹？」

程桑懂了，「外祖父的意思是，秦記不是被一家針對了，而是被所有勢力針對了？」

「算是如此。」

秦老爺子摸摸鬍子，又扔下一個重磅。

「若只是秦記，還不至於如此，最起碼，他們對付你也不會對付的這麼早。但你是我秦家人，你的果茶鋪子叫秦記，這就讓他們無法忍受了。」

聽到這話，一旁吃飯的三人都慢了下來，一個個放下了筷子。

晨曦小臉氣鼓鼓的，像是知道原因，整個很是憤憤。

程域還是個小孩子，在徐州待的也不久，似懂非懂，但他顯然清楚，這對自家人不是什麼好事，因此一張小臉也緊板著，看起來十分嚴肅。

倒是秦晚如，整個人表現的很鎮定，臉上也沒太大的表情變化，就是一雙眸子冷颼颼的，讓人頭皮發麻。

程桑沒注意到桌子的氣氛，她還在想剛剛老爺子那句話。

什麼叫做，跟秦家扯上了關係，他們就無法忍受了？

徐州城的勢力都在針對秦家？

自打程桑來徐州后，家中上下就無人跟她提過秦家的事，一是不想讓她背負太多，二則是她才剛來徐州，秦家人也不想她是抱着抵觸和警惕的心情來，而是希望她把徐州當家，是來散心遊玩的。

因此，程桑知道的，都是一些徐州的風土人情，徐州十大世家的實力，徐州哪裏有好玩值得去的地方等等。

但今天，秦老爺子顯然是不想瞞着她了。

「徐州做主的人，是駐守將軍，這位將軍與我關係莫逆，等於他是站在秦家背後的。

其他勢力雖然嫉妒我們秦家，但秦家人口太少，也不爭搶徐州城的生意，所以大家一直相安無事。」

現在不一樣了，程桑在外人眼裏，就是堂堂正正的秦家人，偏偏她還開了一間鋪子，這間鋪子的生意還好的不像話，其他人可不就急了么？

一個駐守將軍已經夠可怕了，要是秦家再有了錢，在駐守將軍的支持下，把持徐州怎麼辦？

其他人的擔心不無道理。

就連程桑自己想通之後，都覺得他們該忌憚。

「那外祖父的意思是……」

聽外祖父說了這麼多，她也很好奇，到底這只是其他人的未雨綢繆，還是外祖父真的有這個心思。

秦老爺子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

「我？我能有什麼意思，其他人針對便針對，你做你想做的就好，缺材料是吧？不要緊，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程桑這回是真的錯愕了。

準備好了？

瞥見外甥女這副驚呆的模樣，老爺子笑的更高興了，眼睛都眯的看不見了。

「那可不，你外祖父我都猜到他們要針對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

說着，他回頭。

「老白！」

白管家顫顫巍巍的走進來，「老爺。」

「把我之前讓你準備的那些東西，都送去秦記吧。」

白管家笑笑，「好。」

程桑徹底坐不住了，將碗筷一放。

「白爺爺，我能跟你去看看嗎？」

「可以。」

無需秦老爺子同意，白管家直接便應下了。

程桑喜不自禁，連忙跟着他出去了。

白管家帶她去了倉庫，秦府的佔地很寬，園林院子也特別的多，主院附近的一處院子，便被改成了倉庫，也是白管家現在帶她去的地方。

等到了倉庫，白管家叫了護院來搬東西，程桑也成功見到了秦老爺子的準備。

滿滿一倉庫曬乾的花瓣，少說也有上百袋，還有龜苓膏所需的各種藥材，罐裝的蜂蜜，一些能放的堅果等等……

一倉庫全是給她準備的東西。

程桑驚呆了。

「外祖父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白管家笑眯眯的回答她的疑問，「就是小小姐在府里試着做果茶的時候。」

秦家上下，對程桑的了解，比她想像中的要多的多，早在她在臨州城開始，老爺和小姐就一直密切關注着她的一切。

所以她的桑域閣，果茶鋪子，老爺和小姐全都知曉。

因此，小小姐在府里一做改良版的果茶，老爺便猜到了她想開店，讓人照着她所需的材料，收集了滿滿一倉庫。

這些都是老爺和小姐對她的拳拳之心，只是，白管家不打算說。

哪怕白管家不說，程桑也猜到了一些，心中暖成一片。

到底要多關心她，才會在她剛試着做的時候，為她安排好之後的一切？

若她沒有開秦記，那這些東西豈不是都浪費了？

心中感動，但她也知道家裏人的作風，沒必要把什麼都放在口頭上，以後對外祖父更好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