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在屋檐下

「你不用白費勁了。這就是現實，不是夢。」九號帶著濃濃的鄙視。

這樣的腔調她早就習慣了，畢竟聽了二十多年，相比之下，九號的口氣算是最好的了。不過，既然在夢裡，她就沒必要忍。

「你覺得開這樣的玩笑有意思嗎？」泥菩薩也有脾氣，更何況是她？

「我沒開玩笑。」九號氣結，她要怎麼說才能讓白芬芳接受這個現實呢？

「這就是最大的玩笑。」她變成了萬里挑一的大美女，她作夢都想。可要實現，也只有作夢了。

「真是冥頑不靈。你再這樣，我就要放大招了。」九號故意放大了聲音。如果她不是AI，是個活生生的人，她一定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逼她接受這個現實。

「你一個AI，能有什麼大招？」

她堂堂九號，智能拯救系統，是超出地球幾千年科技的結晶，居然被一個二貨學渣鄙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幸好在給白芬芳修改基因的時候，她花費了三千AI幣的代價，稍稍給自己也修改了一下功能。如果以前，她真拿白芬芳沒有辦法。

但現在，她學會了催眠。

白芬芳不是最喜歡美，不是最怕自己變醜嗎？她這招正好可以讓她看到原來的自己，嚇一嚇她。

「這就是我的大招。我告訴你，別惹本AI。」一個全息影像出現在白芬芳面前。

說得很高科技，其實就是一面鏡子。九號沒法給弄一面真的鏡子，只好用這麼個東西代替。

「鬼呀。」白芬芳尖叫著跳起來。剛剛面前的還是一個美妙絕倫的美女，轉眼就變得奇醜無比，堪比鬼城裡那些玩具木偶，專門出奇不意地跑出來嚇人。

「這不是鬼，這就是你自己。」九號友情提示道。

白芬芳仔細看了一眼，真就是她本人。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有去鬼城兼職扮鬼的潛質，而且是不用化妝的那一種。

「如果你不聽我的，我就讓你變成原來的樣子。」

「不，我聽，我一定聽。」人在屋檐下啊。

「我首先要申明，這不是夢，這就是十年前。」

「好，我知道了。」心裡說著信你才有鬼的話，嘴上卻應得飛快。

聽見她心裡的嘀咕，九號淚流滿面。不過她也不準備計較這些了。早點完成任務，美麗的系外星河還在等著她呢。

「我叫九號，你可以叫我九號，也可以叫我小九。是一個拯救系統，專門拯救你們這些永遠無法靠自己的努力達到人生理想的人完成自己的理想。」

「那你怎麼會選上我？」

靠，怎麼又是這個問題？你就不能換個別的？她能說是在她出生的時候，她家BOSS無意間動到了她的基因，讓她生得奇醜無比，卻又總覺得自己漂亮嗎？這BOSS心裡永遠的痛。這要是說出去，她肯定得被發配去南極訓練企鵝。

「這不重要。」好吧，不能騙人，也只能這樣講了。「反正你要相信我，我是來幫你實現你的花瓶夢的。」

「嗯。」白芬芳信了嗎？信了才有鬼呢。她又不是傻子。

九號直接忽略她這些心理活動，接著說：「所以，我帶你來到了十年前，我讓你變成了絕世大美女。」

現實是她死了，被車撞死了，不給弄回來，怎麼完成任務呢？完不成任務，BOSS不會放過她的。

「也就是說，我的花瓶夢實現了？再見。慢走，不送。」

九號直接吐血三升。

「哪有這麼容易？」

白芬芳面前出現了一道屏幕，是一個積分系統，全是她的基本信息。

白芬芳，女，1990年4月1日出生，身高162，體重46公斤。目標任務：當一個合格的花瓶，所需積分：9999分。完成情況：顏值：99分，知識儲備：6分，技能值：0分，貢獻值：0分，傷害值：100分。

知識儲備之下，是一連串的評分標準。其餘的全為零分，只有語言文學5分。

這回輪到白芬芳淚流滿面了。她堂堂一個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的大專生，居然只有6分，離滿分還差94分。而自詡數學從未掛零蛋的她在此時成功地掛了個零蛋。

技能值，什麼琴棋書畫，烹飪手工，全是零分。好歹她也會唱幾首歌，炒幾個菜吧？怎麼著也不可以為0分啊。

貢獻值她倒能理解。她除了每年對國家GDP有一定的貢獻之外，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有什麼貢獻。這個0分實至名歸。

至於這個傷害值，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她武力爆表？一百分哦，太棒了。

「所以說，我現在有205分了？」

「不，是5分。傷害值是負分，是你對他人造成的傷害。本來是零分的，因為你基本都是被傷害的對像，也沒機會傷害過什麼人。可你剛剛狠狠傷害了鄭余，所以倒扣一百分。」

啊？這也算？她不就是當眾抱了他一下嗎？誰讓她第一次聽人家誇她長得漂亮，一時情不自禁呢？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呢？」這樣一百分就沒了，她要累積到9999分，不得到猴年馬月去？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鄭余。起碼你得讓他高興才行。」九號一幅不關我事的表情，白芬芳好無奈。

「好吧。」自己種下的惡果，當然要自己來償，這也怨不得九號。「只是要完成任務，為什麼是9999分，而不是10000分呢？」

九號心裡咯噔一下，居然被她發現了。學渣也有這樣的觀察力嗎？

「本來是10000分的，是我求了工程師好久，他才同意給你降成了9999分。你得感謝我，不然你想當一個合格的花瓶只有等下輩子了。」

好吧，真實情況是她在替白芬芳修改基因的時候犯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錯誤，導致她顏值只有99分，永遠也不可能達到100分。而這所有任務的積分上限就是10000。

也就是說，如果她不花半生積蓄請工程師將任務積分減為9999分，她永遠也不可以完成任務。她將一輩子都要綁在白芬芳身上，永遠得不到自由。

「哇塞，實在太感謝你了，讓我離完成任務又近了一分。」她笑容可掬，心裡仍是不免要嘀咕，小氣鬼，也不多減幾分，一分頂什麼用？不如直接減個9900分。早點完成任務，大家一拍兩散。

九號突然怨恨起自己那個讀懂宿主心思的功能了。有些事，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