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上門,計劃開始

第346章 上門,計劃開始

趙禎一個人在殿內轉了兩圈兒,方把張四平叫了來,吩咐道:「明兒一早你去一趟國舅府,說朕不放心太醫院的人,請國舅親自去一趟賢王府給老王爺診個脈。」

「臣記下了。」張四平忙躬身答應着。

趙禎猶豫了一下,又說:「你去之前先去庫房,把去年西南進上的那對兒翡翠如意帶去給國舅夫人。」

張四平又躬身答應着:「是。」

「那個……」趙禎猶豫地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張四平躬身低頭站在原地不敢吭聲。

「再把今年江南貢上的新米和綢緞也分一些出來一併帶去吧。」趙禎說。

「是。」張四平依舊沒抬頭。

「你……見着國舅說話和軟些,客氣些。」趙禎又說。

「是,臣都記下了。」張四平應道。

·

第二日一早,張四平便把趙禎交代的東西全都準備好裝上馬車,然後親自駕車出禁中直奔林府。

他知道,在林宏的喪事辦完之後,林府的大門就沒打開過,所以也不去自討沒趣,直接繞過正門去扣西別苑的門。

林府西別苑門房上當值的是新從莊子裏挑上來的小廝,並不認識張四平。但見來人是宮中內監打扮自然也不敢怠慢,客客氣氣地問了姓名后便報進去。片刻之後,管家老何帶着幾個人出門迎接,把張四平請進了林逸雋平日讀書起坐的杏林軒。

進門看見林逸雋,張四平忙躬身行禮,並請安問好:「國舅爺安好。」

林逸雋閃身躲開張四平的禮,擺擺手說:「張先生這樣的稱呼林某可不敢當了。」

張四平笑道:「說到底,您還是大公主的親舅舅,就是陛下今兒早起跟咱們說起您來,還是一口一個『國舅』呢。」

林逸雋拱了拱手,正色說道:「陛下怎麼稱呼是陛下的事情,廢后的詔書已經傳遍朝野,林某便再不敢稱『國舅』了。還請張先生以後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張四平不敢再辯駁,忙躬身應道:「是,林大人說的極是,咱們記住了。」

「張先生請坐。」林逸雋把張四平往上位讓座,又吩咐門口的丫鬟:「奉茶。」

張四平可不敢往上位上坐,只躬身說:「不敢,小人這次來是傳達陛下的幾句話。」

林逸雋聞言忙整理衣冠要跪下接旨,張四平忙伸手拉住了他,笑道:「大人不必多禮,陛下說了,這不是聖諭,只是幾句家常話,大人不必行大禮。」

「既是這樣,就請張先生明示。」林逸雋擺出一副躬身聆聽的架勢來。

張四平近前一步說道:「老王爺病重,已經三日喂不進去湯藥了。陛下的意思是麻煩林大人走一趟,給老王爺診個脈。看看是否還有良方讓老王爺過了這個冬天?」

林逸雋稍作為難的默了默,方點頭說:「這個我可不敢保證,需得診過脈才能確定。」

張四平忙說:「那就有勞大人了。」

「這可不敢當——皇上吩咐的差事,為臣子的豈敢不儘力而為呢。」林逸雋拱手說。

張四平見林逸雋答應了,又說:「陛下自然是信得過您的。另外,陛下還特意挑了幾樣東西給您和林夫人,還請大人一定收下。」

「陛下所賜,臣下自然不敢推辭。」林逸雋說着又躬身行禮,「臣在此深謝陛下恩典。」

張四平暗暗地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是怕這位國舅爺鬧脾氣,讓他把外面的一車東西都拉回去。

·

午飯後,林逸雋帶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葯童乘車至賢王府門口。遞上名帖之後,賢王府門上當差的趕緊先把人迎進去在前廳奉茶,另有人急匆匆的跑進去向趙承泓報信。須臾,趙承泓親自出來迎接,見着林逸雋很是熱情。

「沐霖,終於把你給盼來了!」趙承泓嘆道。

「臣林逸雋拜見王爺。」林逸雋以臣下之禮拜見壽王趙承泓。

趙承泓一把拉住了林逸雋的手腕,綳起臉來責備道:「沐霖,咱們之間何須如此見外?」

林逸雋微微苦笑:「王爺平易近人,下官可不敢放肆。」

「你再這般說話,我可生氣了。」趙承泓拉着林逸雋的手不放。

「好,恭敬不如從命。」林逸雋點頭應道。

「這才是至交好友該有的樣子嘛。」趙承泓這才展了笑顏,拉着林逸雋邊走邊說:「走,我昨兒剛得了一罐好茶,你先隨我去嘗嘗。」

林逸雋無奈地說:「王爺,臣是奉陛下之命來給老王爺請脈的。」

「父王這會兒剛睡得安穩了。診脈不着急,咱們吃一盞茶的功夫,他差不多也該醒了。」趙承泓不由分說帶着林逸雋進了自己的內書房院門。

好巧不巧的,一個容貌艷麗的女子從屋裏出來,林逸雋躲閃不及,那人已經上前見禮了:「林大人。」

「汀兒,去把新烤的點心端上來。」趙承泓吩咐道。

被喚做「汀兒」的美姬應了一聲,又掃了林逸雋一眼方邁著細碎的腳步離去。

林逸雋沒怎麼在意,跟着趙承泓進屋去了。

「坐,別拘束啊。」趙承泓抬手請林逸雋入座,自己坐下來便把紅泥小爐上的銀銚子拿起來,撥旺了爐中炭火,又往銀銚子裏加了兩勺水,並對林逸雋說:「這是今兒一早起來剛挖出來的一瓮舊年梅花雪。」

林逸雋也沒怎麼矯情,而是大大方方的坐下來等著趙承泓的茶。

趙承泓的茶剛做好,美妾汀兒也端著一個檀木雕花的托盤進來,托盤上是宮制點心,四種樣式迎合四時花卉,且不管味道如何,看上去就挺賞心悅目的。

「沐霖,請。」趙承泓把一盞茶送到林逸雋面前。

「多謝王爺。」林逸雋躬身道謝后,雙手捧著茶盞先觀色,后聞香,然後啜了一口細細的品過,方贊道:「果然好茶。王爺這點茶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了。」

「就知道你是懂茶之人。」趙承泓滿意的笑了。

一盞茶后,管家進來回說老王爺醒了。趙承泓忙放下手裏的半塊點心,拉了林逸雋往松鶴堂去請脈。

這松鶴堂原本就是老賢王的內書房,這幾年他纏綿病榻也不宜挪動,就一直住在這裏。這座小院子經過二三十年的養護,可謂一步一景。如今隆冬季節萬物肅殺,這裏的松竹卻依舊鬱鬱蔥蔥,更有一盆老樁臘梅已經結了花苞,點點鵝黃綴在修剪的疏密得當的枝條之間,天然就是一副冬梅圖。

林逸雋來不及欣賞院中景緻便被趙承泓拉着進了屋子。一陣熱氣鋪面而來,夾雜着濃濃的葯香。

「王爺來了?」白敏姝從隔間里迎出來,身後還跟着老王爺的兩個侍妾。

「父王怎麼樣?」趙承泓關切地問。

「剛剛醒了,似是有什麼話要說。妾給餵了幾口參茶,這會兒還清醒著呢。」

趙承泓聞言忙行至床榻近前,輕輕地喚了一聲:「父王,兒子請了林大人來給您診脈。」

「臣林逸雋恭請王爺安康。」林逸雋忙跪拜行禮。

一直昏昏沉沉的老賢王聽見有人請安便睜開了眼睛,看見林逸雋時忽然開口叫了一聲:「林宥澄,你來了。」

眾人都是一愣。林宥澄的心裏像是翻到了五味瓶,一時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還是趙承泓輕聲解釋道:「父王,這不是林宥澄。這是他的兒子林逸雋。」

「林宥澄……宥澄……」老賢王像是沒聽見自己兒子的話,只緩緩地朝着林逸雋抬起了手。

「老王爺。」林逸雋又上前一步,半跪在床榻跟前,「我給您診個脈吧。」

「好,好……」老賢王這回沒拒絕,反而主動把手攤開在床榻上讓林逸雋診脈。

林逸雋拖着他的手認真的診過脈,老賢王居然還問了一句:「咋樣?」

「沒啥大事兒,您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林逸雋說着,轉身從藥箱裏拿出針包,又說:「您老在床榻上躺的日子久了,氣血有些不同,我給您針灸幾個穴道,這氣血一通,您身上就舒坦了。」

「好,好……有勞了。」老賢王心情很是不錯,看着林逸雋像是看着一個久別重逢的故交老友。

林逸雋取了銀針給老賢王施針,一炷香的功夫之後,老賢王的精神果然又好了些。趙承泓趁機又喂他吃了一點米湯。

從松鶴堂出來之後,趙承泓又拉了林逸雋說:「哎呀,這醫患之間也是講究個緣分。這幾日多少太醫都被他老人家給罵出去了,人都糊塗了,有人診脈都不伸手。今兒見着你竟像是換了個人!這是老天垂憐,合該我父王的病就在你手上好了。走,去我的書房開藥方。」

「王爺。」林逸雋在院子裏站住了腳步,嘆了口氣說:「藥方就不必了。老王爺想吃什麼就給他吃,不用忌口了。明兒我再來給他老人家施針,今日就先告辭了。」

趙承泓忙說:「別急着走,今兒怎麼着也得留下用飯。咱們可有好一陣子沒在一起說話兒了。」

「王爺客氣了,留飯就不必了,我……」

「哎呀,也不是為了留飯,我還有事求你呢。」趙承泓拉了林逸雋便往內宅走。

林逸雋心中猜到了是藍氏有孕一事,但卻佯裝不知,問道:「王府的內宅豈是下官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還請王爺放手。」

趙承泓無奈地笑道:「哎呀!實不相瞞,我的王妃近日身體不適,太醫院的人診出是喜脈。可是王妃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年紀,這個年齡有喜可不是小事兒,所以勞煩你給把把脈——旁人的醫術本王是信不過的,本王只信你。」

林逸雋遂跟着趙承泓穿過一道道院門垂花門繞進了內宅。

壽王妃藍氏這幾個月來一直吃不好睡不着,好歹迷糊一會兒都是噩夢。每天三四個太醫商量著用藥也不見好轉。今日聽說林逸雋來給老王爺診脈,便早早地打發人去前面跟趙承泓說了,等林逸雋給老王爺診了脈,務必請他過來一趟。

林逸雋一進暖玉堂的門便看見一個眼熟的美姬,略一想,便記起這人正是之前在趙承泓的書房裏遇到的那個叫汀兒的姬妾。原本他還以為這人是趙承泓從外面得來的,卻不想竟然是藍氏身邊的人。

藍王妃早就換好了衣服,她的榻前也擺好了屏風,榻上的帳幔也已經放了下來。趙承泓引著林逸雋進屋來轉過屏風,便有一股淡淡的香風撲面而來。林逸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沐霖,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妥?」趙承泓忙問。

林逸雋搖搖頭說:「沒事,是這屋裏太暖了,乍一進來眼睛有些模糊。」

「哦,王妃懷了身孕,身體一直虛弱著,天冷怕著了風寒,便讓下人把地龍燒的旺一些。」趙承泓解釋道。

林逸雋點頭說:「有孕之人不能輕易用藥,是該小心些。」

「汀兒,林大人的話記下了嗎?」趙承泓又問侍立在旁的美妾。

汀兒忙福身應道:「記下了。」

「先診脈吧。」林逸雋說。

汀兒忙彎腰把藍氏的手請出帳幔,又拿了一方絲帕蓋住,方說:「林大人請。」

林逸雋在榻前的綉凳上落座,然後伸手給藍氏診脈。趙承泓在一旁安靜地看着,見林逸雋的臉上毫波瀾,一時有些坐不住,因問:「沐霖,怎樣?」

林逸雋並沒有回答趙承泓的話,只問:「王妃近日飲食如何?」

汀兒嘆了口氣,一臉心疼地說道:「唉!正是飲食不好呢!吃一頓吐兩三回,我們王妃這一個多月下來可瘦了許多。」

林逸雋心想這藍氏早已經過了懷孕的好年紀,原本身體就被人算計了,偏偏又服用大量的坐胎葯,一心求子。這種境況下想要吃好睡好簡直比登天還難。然他心裏雖然這樣想,臉上卻不動聲色,又問:「夜裏睡得如何?」

汀兒又嘆道:「睡得也不好,還總是夢魘了。」

林逸雋自然知道夜裏是睡不好的,但也不多說,只讓藍氏換了只手繼續垂眸診脈,片刻後方問:「可有用安胎的葯?藥方可在?」

「有。」趙承泓忙說:「藥方是太醫院的陳太醫開的,方子和藥渣都留着呢。湄兒,快去取了藥方來給林大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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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疾奴家有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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