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對酒,月下談心

第342章 對酒,月下談心

韓楓皺了皺眉頭,說:「你如今才二十二歲,怎麼說話竟有些像慧慈道長了?」

韓秋嫿忍不住笑了:「哪有。我不過是把一些事情看明白了而已。」

「你這也忒明白了。」韓楓又皺眉抿了一口酒,忽然想起什麼,前傾了身子問:「聽說,劉少奢也回來了,還跟御前討了擴建暮雲觀的差事,最近這陣子他總在這山裏轉悠呢。」

韓秋嫿聽了這話,心跳莫名其妙的漏了一拍。

「嘿!跟你說話呢!」韓楓見他發愣,又往前伸了伸脖子。

「你嚇我一跳。」韓秋嫿往後仰了仰身子,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你不能好好說話嗎?在外面是多穩重的一個人呢。」

韓楓坐回去,不滿地問:「你想什麼呢?連我問你話都沒聽見!」

「沒,我能想什麼?」韓秋嫿躲開韓楓追問的目光,掩飾著揉了揉鼻子,問:「你剛說什麼?」

「我問你,見到劉少奢了沒?」

韓秋嫿皺眉問:「你這話怎麼說?好端端的我見他作甚?」

「沒什麼,就是那天在街上遇到他,見他像是變了個人。」韓楓別有深意地看了韓秋嫿一眼。

韓秋嫿不滿的瞪回去:「你這人真是奇怪,他變不變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雖然像是變了個人,但有一個心思沒變——他還是記掛着你呢。」韓楓低聲說。

「你——這是當哥哥的該說的話嗎?」韓秋嫿生氣地瞪了韓楓一眼,起身離開。

韓楓看着她倉皇而逃的樣子,勾了勾唇角,仰頭把杯中酒喝乾。

暮雲觀院牆之外,新築的青石平台上也擺了一桌酒菜,小小的方桌兩邊坐着的是劉少奢和陶林章兩個人。旁邊臨時搭建的木屋裏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廚娘在燉湯,濃濃的香味從砂鍋的縫隙里飄出來,給這清泠的山間平添了幾分煙火氣息。

「山間明月,林間松風,能在這百年古剎毗鄰之地飲酒賞月真是人生一大幸事。」陶林章美滋滋的喝了一盅酒,感慨地拍了一下膝頭,「還是要多謝劉大人啊!」

「這話說得見外了!」劉少奢也把杯中酒飲盡,砸了砸嘴巴嘆道:「想當年本公子在這汴京城裏也算得上是吃喝玩樂頭一號的人物兒,卻也沒想到這暮雲觀外竟有這樣的好景緻。」

陶林章笑道:「想必公子之前只想着吃喝玩樂,哪兒顧得上看風景呢。」

「哈哈……你這話倒是不錯。」劉少奢拿了酒壺倒酒,又笑道:「不過這也挺好的,至少本公子也算是閱盡人間春色了。」

「啊呸!」陶林章跟劉少奢混的極熟了,自然也沒什麼顧忌,「你可別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了。就你今兒上午在那邊涼亭里看着人家韓家姑娘的眼神,那可是……綠油油地活像是一頭餓狼!」

「有嗎?」劉少奢狐疑地問。

陶林章搖頭嘆道:「不知道人家韓姑娘怎麼想,反正我是沒眼看了。你真是……真是堪稱斯文敗類啊!」

「呸!你這是什麼混賬話?如今我跟她是男未婚女……女和離,我心悅她,多看她幾眼不是很正常嗎?你再說這樣的話,今兒晚上的酒就別喝了。」劉少奢說着,伸手要奪陶林章手裏的酒杯。

「噯,噯……別啊!」陶林章捏著酒杯躲開,笑嘻嘻地說:「今兒喝了你的好酒,明兒我一定幫你。我助你早日抱得美人歸,如何?」

劉少奢認真的想了想,搖頭說:「嘖……還是算了吧。你那些餿主意可不適合用在她身上。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只管好好地干好差事就行了,別給我添亂。」

「你有主意?」陶林章好奇地問。

「嗯。」劉少奢篤定地點了點頭,然後自顧拿了筷子夾菜吃。

「不需要幫忙?」陶林章又問。

劉少奢擺擺手,認真地說:「不需要,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你就不要添亂了。」

「那好,我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到時候我一定喝一大罈子助興。」

劉少奢掃了陶林章一記冷眼,哼道:「要不說你這人到現在都是孤獨一支呢,就你這臭德行,天下的女子哪個不見了你躲著走?」

「咱倆,誰也別說誰。」陶林章還給劉少奢一記白眼,自顧拎了一支雞腿啃了起來。

這是一個平靜的中秋之夜。

趙禎在暮雲觀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帶着韓楓悄然離開,卻把靈熙留在了忘憂身邊。他走的時候忘憂還在睡着,睡得那樣安靜,這樣的容顏讓趙禎心裏覺得安穩。他想要吻一吻她精緻的容顏,卻又怕把她吵醒,遂無聲的笑了笑,抱着自己的衣裳出去穿戴。

姜蘭和白芷服侍趙禎更衣梳洗之時,孫若雪捧著一個小盒子過來了。

「這是皇后給陛下做的。可是費了好些功夫呢。」孫若雪說着,把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精緻的香囊。

看着那樣精緻的針線,趙禎簡直不敢置信,狐疑地問:「這是皇后的針線?」

姜蘭忙回道:「回陛下,千真萬確是娘娘親手做的,一針一線都沒有假手他人。不過這不是娘娘住進這暮雲觀后做的第一個香囊,而是第十五個了。前面的十四個都是練手,娘娘做完后都不滿意,自己收起來了。原本這個也是不滿意的,不過昨兒陛下來了,娘娘便趁著陛下洗漱的時候讓孫夫人把調好的安神香裝進去,吩咐奴婢今兒一早給陛下佩戴上呢。」

「那十四個,你能拿出來給朕看看嗎?」趙禎捏著香囊,指尖拂過細密整齊的刺繡紋路,心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軟軟的,暖暖的,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姜蘭歉意地笑道:「喲,娘娘自己收起來的,奴婢可拿不到呢。要不等陛下下次再來,自己問娘娘要來?」

趙禎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而是自己把香囊直接塞進了懷裏。

·

韓秋嫿一夜安眠,被清早的鳥雀叫聲從夢中喚醒,睜開眼看着被晨曦映照的暖色窗紗,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一直服侍在側的侍女伴月撩起天青色的帳幔,柔聲說:「姑娘,該起床了。今兒咱們得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呢。」

「是有些晚了。」韓秋嫿忙起身下床,一邊穿衣裳一邊催促:「快些叫人打水進來給我梳妝。」

伺候梳洗的侍女聽見招呼忙端著臉盆進來。韓秋嫿匆匆地洗了臉,勻了一點粉黛,伴月給她用白玉簪綰個簡單的髮髻,左右打量了一下又覺得太素,便轉身出去撿了一朵紫色的秋蕙別在鬢間。

「就穿那件藕紫色的衫子吧。」韓秋嫿選了外裳穿好,便來給忘憂請安。

忘憂也是剛起來正在梳頭,見韓秋嫿進來便笑道:「昨兒說好了要一起賞月的,卻是我說話不算話了。今兒晚上咱們再賞這十六的月吧。」

韓秋嫿恭敬地向忘憂行了禮,起身方笑道:「多謝皇後娘娘厚愛了。」

忘憂的目光從韓秋嫿鬢間的秋蕙上掃過,又看她溫潤的面色,心中暗暗地感慨韓家真是把這個女兒教養的極好。當初她在高處時不見有什麼傲氣,如今她在低谷中也不見一絲頹靡,有人說蘭蕙為花中君子,如今的韓秋嫿便有些花中君子的樣子了。想必那鎮南候家的公子是個沒福氣的,一雙眼被花花草草迷住了,竟跟這樣好的女子和離。

「阿娘,阿娘……」靈熙穿着睡衣睡褲跑了過來,身後跟着慌慌張張地乳母邱氏。

「皇後娘娘恕罪,公主醒來不肯穿衣,一定要先來看看皇後娘娘,奴婢勸不住她……」邱氏慌張地把手裏的夾襖裹在靈熙身上並跪下來請罪。

忘憂伸手把女兒拉進懷裏,一邊幫她穿衣裳一邊問:「為何不聽乳母的話,不穿衣裳就跑出來了?」

靈熙撅了撅小嘴,不高興地說:「昨晚,阿娘說,靈熙睡醒就能看見阿娘……」

「阿娘早晨起來的時候看你睡得正香,就想着讓你多睡一會兒。小孩子要好好地睡覺才能長高呢!」忘憂柔聲說。

「可是,我怕阿娘又不見了……」

忘憂知道自己出宮時把這孩子留在宮中,怕是讓她心裏留下了陰影,於是忙說:「怎麼會呢!阿娘會照顧靈熙長大成人的。」

孫若雪見忘憂散著一肩的長發哄孩子,便上前來柔聲勸靈熙:「嬤嬤帶公主去洗臉梳頭吧,你瞧娘娘的頭髮還未梳好呢,這樣散著發會客是會被人笑話的。」

靈熙這才扭頭看韓秋嫿,看了半晌方皺眉問:「這是阿娘給爹爹選的美人嗎?」

韓秋嫿一是尷尬,忙躬身行禮:「妾韓氏見過大公主。」

忘憂忙朝着韓秋嫿擺擺手:「她小小孩子家的,不可受大禮。」說着,又教導靈熙:「這是護軍統領韓大人的妹妹,也是西北領軍靖安侯的嫡女。她的父兄都為國朝守疆衛土,是咱們的大功臣,靈熙不可對韓姑娘無禮。」

「原來,你是韓統領的妹妹。」靈熙聞言,向韓秋嫿微微欠了欠身,「是靈熙無禮了。」

「這可不敢當。」韓秋嫿忙深深一躬,「韓氏乃天子之臣,韓秋嫿怎敢受公主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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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疾奴家有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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