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夜月湖邊，最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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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夜月湖邊，最後的故事
慢慢走向帝都的時候，天色還在黎明時候。
這一段路並不算長，甚至於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遠處那座巍峨聳立的帝都城，但不知怎麼，斯諾走得很慢，很慢……
清晨的時候，天空上居然落下了冰涼的小雨，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冬日，還是提前來到的春日……至少，在人類的記憶中，沒有一場雨會在冬季。
帝都城的繁華，漸漸走遠……
因為幾個孩子的緣故，斯諾也打起一把傘，懷中還抱着小齊格，小傢伙一路上很安靜，這個才不過三歲大的孩子，正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場雨……也許他正想，這隨天空落下的，究竟是什麼。
小手伸出去，滴落了幾點雨水，冰涼的，令小齊格又縮回手來，看着手上的水，咂咂嘴……不做聲了。
還沒有到達魔法學院，斯諾已經展開血色大翼，他不想去魔法學院，……那裏有什麼，不好的回憶。
從天空之城上看下去的時候，魔法學院的人已經走*了。
「好了……你們三個，還有你，齊格蒙特……你們四個在這裏等回來……」斯諾微微道，同時已經將一到心靈教齡打入遠處殘破神殿中，卡洛斯的心中。
直到現在，斯諾或許都還有些迷惑，究竟留下這幾個孩子，會是為的什麼？
大西北的戰爭還在繼續，精靈族，矮人族，獸人族，血族，龍族……這五大種族正在西北為了這個大陸而爭鬥，和那些太古巨猿戰鬥。
走下天空之城，斯諾落在了蕭條的大街上，這裏還有擺攤的人，只是路人卻少了很多。
「原來還有很多人沒有走……」
斯諾心中想着，慢慢走到一個攤前，隨口問道：「你聽說過西北的事情了么？現在不走的話，可能會死掉的。」
擺攤子的人抬頭看了看他，又繼續整理攤子。
「走？上哪去？我這一輩子都活在這個大陸，瘋掉的皇帝跑了，我可沒瘋，再說……就算真的要死，我也要死在這個大陸，這裏有我的家……我這一生……都留在這。」老人流利的說道，聲音雖然嘶啞，但卻沒有一點很老的感覺，他在整理攤子的動作，彷彿已經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操練。
或許有人留戀這大陸，即便死都不願走。
默不作聲的雨仍在落下，攤子前的冷清一如過往，也許歲月不會漂泊。但至少此刻，有些人在黯然消失……
「去看一看那裏，有沒有結冰吧。」撐開傘，斯諾默默走在一條熟悉的小路上，直到走過那片地，走到那片不知來過多少次的湖水旁……
青草還沒有在湖水邊抽芽，湖面上的薄冰不斷被雨水沖刷，有些雨點落在湖面上，不但沒有打濕冰面，反而為湖面增厚了一分冰，讓來人發覺，這裏始終是如此寒冷。
靜靜的湖面，如同凝固的人生。
原來夜月湖的冰，始終凝固，始終沒有化開……
靜靜的，雨水彷彿是這裏唯一在動的事物，慢慢落下，慢慢流走……流盡了思念，還有一日日往返的時光。
這場雨後，夜月湖邊的青草也就綠了吧……就算不然，這層冰也會化掉吧，化掉之後……夜月湖中仍會映出天空上的一輪明月。讓人想起，這明月，曾照人相思。
身後，婆娑的聲音響起，斯諾慢慢轉頭，雨點滴落在傘沿上，慢慢滑落下去……直到他看清楚，那是一頭灰色的雪玉獸，還有那一身黃大衣。
「小子，想什麼呢？」樹先生慢慢抹去臉上的血跡，淡然問道。
「你的雪玉獸呢？」斯諾同樣反問道：「不，也許我更想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
「哦……也許我正要來這裏。」樹先生淡淡道，臉上的血跡被冰涼的雨水洗過，滑下去：「去了一趟西方，雪玉獸遇到了猿人群，我逃了出來……如此簡單。」
「是么？」斯諾默默點頭，原來西方也出現了太古巨猿，深埋的沼澤下面，也許還有某些不曾腐爛的太古巨猿骨骸……只是他並沒有想到，樹先生這樣的人，如何能夠從古猿群中逃出來
除了斯諾，即便是聖階的人，被太古巨猿包圍，也沒有逃出生天的希望更何況是樹先生
但現在，斯諾沒有想這些，他只是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人感到一絲好奇：「為什麼不去北方呢，去異界不就好了。」
「異界……」樹先生默默搖頭：「忘了么，朗姆人就是龍族的敵人，異族不可能容得下兩個種族……我只能在大陸，永遠在這片大陸……世仇，永遠不會改變。」
樹先生慢慢向前走來，身後那頭灰色雪玉獸仍就如同石雕一樣佇立在原地，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主人，一點點走到斯諾面前……停下來。
伸出一隻手來：「我打算去東方看一看，你有興趣一併去么？」
斯諾皺了皺眉，卻還是握上了那隻手：「我還有些事情，去西北……唔你在做什麼」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忽然抓住手掌，斯諾剛剛想要用火焰逼退，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根本無法釋放出力量來就彷彿……就彷彿是踏進了他人的領域
樹先生原本滿是笑容的臉，一點點變得猙獰，眼睛瞪大，張開嘴，冷冷笑道：「十幾萬年了……我終於等到一個能夠把巨龍之力融合的如此完美的人類，只要拿到你的巨龍之力，我就能毀了龍族我就能夠為我朗姆族人報仇雪恨了」說着，手掌的吸力更大了些：「小鬼，把你的巨龍之力統統奉獻出來吧齊格弗里德果然沒虧待你，居然把最純正的巨龍之力分享給了你」
感受着巨龍之力一點點從體內抽出去，斯諾只感覺到異常的難受，想要反抗，卻又沒有力氣動一下
腦海中忽然想起維洛多對自己的忠告，心中不禁一聲苦笑
「卑鄙」
斯諾咬着牙，感受巨龍之力不斷從體內剝奪去，恨恨的咬牙道
而隨着巨龍之力不斷的離去，斯諾的頭髮也有些開始變作白色，灰白色的……臉色也開始一點點蒼白，失去巨龍之力的反噬，會在這一段時間內發作
一咬牙，灰白色的瞳孔猛地瞪上樹先生猙獰的臉上
猛然一聲大喝：「你想要，我就都給你……只是你要記得齊格的力量，不是你這種卑鄙之人承受得了的」
手臂上巨龍之力的流失速度忽然快了數十倍，樹先生原本猙獰的臉上，頓時露出驚愕的笑容，繼而……巨龍之力仍在不斷湧出去……翻騰，燃燒
手臂一點點開始膨脹，臉色慢慢變得漲紅，樹先生猛然感覺到不妙
「停下來，你這個瘋子，你會害死我們的夠了夠了夠了」
『噗』
連接兩人的手臂，同時爆裂，還在手臂中積攢的巨龍之力，將這兩條手臂的炸成粉末。
同時，斯諾的臉色也是一片慘白
唯一能夠證明這一切的，便是他不再恢復的手臂，血正從右手上一點點低落下去，很快被他用鬥氣止住。
而樹先生的手臂，卻看是慢慢的生長，長出骨骼，肌肉……看着這一切，樹先生的臉越發張狂：「你這個瘋子，差點害死了我，我要殺了你」
噗哧——
剛剛長出來的手臂，再次爆碎，一絲金色的巨龍之力從樹先生胸**出，奔入斯諾的胸口之中。
剝離出去的巨龍之力，竟然認主一樣回到了斯諾身體之中
唰——
赤炎劍起，將面前的人掃退，只是這一劍，卻斬碎了樹先生身後的灰色雪玉獸……
斯諾並沒有用剛剛回到身體的巨龍之力恢復右手，相反的，他正在用這僅存的巨龍之力來壓制住體內暴動的神魔血脈在他體內，這幾種血脈本來正以相對平衡的狀態存在，如今巨龍之力的突然弱化，卻使得其他血脈變得不平衡極為暴躁
遠處，本來已經得到巨龍之力的樹先生，見到巨龍之力再次從身體之中被剝奪，幾近瘋狂的吼叫，瘋一般的沖向斯諾。
噗哧——儘管赤炎劍毫無保留的刺穿了樹先生，但那一隻手，卻還是毫無保留的打在斯諾毫無防備的胸口處。「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再得到他」
樹先生猙獰的臉色，突然一片漲紅，氣息波動，就在斯諾面前……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突然響起
倒飛出去的人影砸在地面上，這種聖域級別的強者自爆，真真正正的傷害到了斯諾
可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剛剛穩定下來的幾種血脈，居然又開始在體內暴動起來，如果不儘快壓制住，後果甚至可能爆體身亡
「可惡」斯諾盡量平息自己的心情，慢慢平穩暴動的血脈。
但就在此刻，天空上卻突然傳來一聲喊聲：「是他，他在這」
一道金光閃過
眼目光微微掃過前這一人，斯諾看得清楚，那是血虎，還有那個殺手組織的統領
也許是造化如此，就在斯諾最虛弱的時候，居然再度遇到了這兩人。這種情況，彷彿讓斯諾想起齊當年第一次見到格弗里德時候，齊格弗里德同樣被人追殺的場景——那時候的齊格弗里德，好像也是正處在最虛弱的時候，同樣受到殺手組織的圍殺這樣一想，斯諾忽然感覺自己與齊格弗里德有些相似，這種命運，似乎是什麼把他們交織在了一起。
只是現在，自己卻不會有誰來救了吧。
面前穩住身體，斯諾身體之中的幾種血脈正在被極力壓制，但這種壓制越是用力，得到的反噬就越是猛烈，甚至於足以要了斯諾的命
「想不到，竟然在這種陰溝里翻了船」斯諾冷冷的看着地上的血液，對樹先生，似乎也有一些莫名的憤怒。
面前走過的殺手組織首領，一臉謹慎的表情，只是看到斯諾的樣子后，頓時大喜道：「血虎，這小子肯定是中了剛才那人的招數，現在體內亂得一塌糊塗，正是殺他報仇的好機會」
「我知道。」當殺手組織的首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血虎同樣知道他要讓自己做什麼……做什麼？當然是做先手
黑色的重劍握在手中，血虎似乎並不擔心斯諾會反擊，又或者即便那樣，憑他沒有晉級聖階的實力，也無法躲開斯諾的攻擊……
只是……
黑色的重劍猛然穿過斯諾的胸膛，在胸口劃出一道巨大的傷口
「他竟然弱到這種地步」殺手組織首領的手中突然凝出一把光劍，轉眼就刺向斯諾的頭……『啪嚓』是什麼碎裂的聲音
斯諾的一隻手證抓在光劍上面，手上一道紅色的影子卻擊碎了殺手租住首領的頭顱，一片紅白物還沒等落下地面，便被青色的火焰燒成了灰
一瞬間解決一個聖階水準的人，對斯諾而言不是難事，但這樣所牽動的身體力量，卻讓他忍不住一陣眩暈。
居然不能再忍，斯諾乾脆一掌劈下去，直接斬斷血虎插在自己胸膛的一把重劍，同時催動巨龍之力恢復身體——但由於幾種血脈的干擾，恢復力幾乎慢的可以忽視
當白色的火焰再度燃燒在手指的時候，斯諾看着血虎漠無表情的臉，手指卻沒有刺過去……
「我知道你想死，但我不殺你。」指尖的火焰慢慢淡去，斯諾冷冷道：「這裏是夜月湖，是她的地方，我殺了你，她會不開心……給我離這遠點」
一聲悶喝，震得血虎猛推幾步。
斯諾捂著胸口上的傷口，最後瞥了一眼夜月湖，原本異常暴怒的臉色，卻不知怎麼安靜了下去，冷笑一聲，道：「嘿我知道你喜歡歸蝶，但很不巧，她不屬於你……如果你還想殺我，最好現在就動手……因為現在是你能夠動我一下的時候，錯過了這個時候，你將永遠沒有機會。」
一番嘲弄，似乎並不是出於本心，但對現在的血虎而言，這一番話卻並沒有什麼。
八年時間，徹底改變了這兩個人的距離，就彷彿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你感覺到永遠也觸摸不到這個人的時候，你所能做的除了仰望，就是低頭前行。
血虎默不作聲的撿起地上的斷劍：「她喜歡的人是你……」
「如果你想死的話，最好不要死在這裏」斯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但他的步伐，卻慢慢走向了遠方。
血虎只是苦笑着看着湖水，淡淡道：「她是為你而死的……我殺了你，就等於是徹底抹去了她……所以我不殺你。」頓了頓，血虎繼續道：「我們殺手之中有一個準則，當一次刺殺失敗之後，就沒有第二次，所以……下次再見到的時候，我會堂堂正正的與你決鬥」
猛然感覺到身後一股龐大氣勢，化作一條白虎巨魂，消失在夜月湖上
斯諾的心頭一沉，看着漸漸掠向北方的那道人影，忽然感覺他要比自己幸運很多，很多……
「果然在隱藏實力么……血虎。」
斯諾突然想起，卡洛斯曾說過，唯一一個死神無法割取靈魂的神靈——那個上古時期同樣強大的存在。
不再去管他人是否在隱藏自己的實力，只要這一切都在離自己遠去，即便再多，斯諾也不會覺得可惜……
該走的，永遠不會留下。
拾起地上那個有些殘損的傘，撐在頭上。
斯諾喘了口氣，歪歪斜斜的向前走去。
走近帝都城的路上，細雨還在下，一年年，數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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