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說……」當梵急匆匆推開修蘭特房間的門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光景。

黑髮的少年仰面躺在床上，衣衫凌亂，半暢著胸口，象牙色的肌膚迷離的泛著粉紅。

銀髮的少年雙手撐著床壓在他上頭，長袍松垮的披在身上，露出白皙的肩，銀髮瀑布半瀉下來，纏住身下的黑髮。

簡單概括——春光無限。

「抱歉，打擾你們了……我等下再來……」迅速說著，轉身就要關上門，卻被叫住。

「5分鐘後進來。」

5分鐘？

嗒的一下合上門，梵歪過頭——看那情形還沒入正題吧……5分鐘？是不是太少了？

然後聽到房間里細細索索一陣聲響，片刻，門被打開，黑髮少年探出頭來：「進來吧。」

跟著進去，銀髮少年已經穿戴整齊，慵懶的坐在日光里。

「身體好些了么？」尷尬的笑著，梵坐到他身邊。

「托福……」他這麼答著，臉上有點抱怨，有點諷刺：「你匆匆忙忙來有事情？」

「啊，對。」撓撓頭，有些不知如何說出口，畢竟……

「怎麼了？」左夜端了水，遞給修蘭特。

「院長……說要給你舉辦生日晚宴，慶祝你成年。」嘆了一聲，梵答，臉色有些沉重。

本來是應該高興的事情，然而擺在現在的狀況之下，他並不覺得值得慶祝。

「院長真是……很有精神啊。」低頭抿了口茶，語氣有些苦澀。

「他啊……從來都是喜歡湊熱鬧的。」受不了的搖搖頭，「你……可以吧？」

「誰知道呢。從來沒有遇到過。」修蘭特淺淺笑著。

從來沒有遇到過。

除了封印魔魂的那一位，沒有人真正和魔魂交過手。

雖然歷代充做魔封寶的族人並不在少數，然後一直以來，控制身體的靈魂總是只有一具。

面臨魔魂覺醒，身體被奪的困擾的，他是第一個——亦是唯一一個。

所以沒有參考，沒有比照。

「可能性無限，我比較喜歡這個說法。」左夜笑眯眯的推薦。

「是啊，可能性無限。」修蘭特微微一愣，欣然接受左夜的建議。

「唔？梵也在啊。」小黑晃著尾巴，忽然跑了進來。

恩？左夜看著站到門口的小黑，眼神一緊，。然後蹲下身子，朝它勾勾手指：「小黑黑……」

那算什麼叫法……一滴汗滑過腦門，卻還是聽話的走到他身邊，任他拎起自己。

「你身上為什麼有傷？」它一出現他就注意到了，隨著他前爪的行動，地上有隱約的血印。

「咦？」一愣，看到他抓著自己的前爪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然後搖頭，「有傷？我不知道呢。」

「真是，你最近狀況也很多啊……」意有所指般這麼說，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小黑的反應。

它眨巴著眼睛，滿臉無辜——毫無破綻啊。

只是……心裡有直覺，似乎還有事情被隱藏著。

「說起來，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舔了舔掌上的傷口，小黑示意左夜放下他。

「什麼？」其他三個人不約而同出口詢問。

「一般而言，封印失效的大致時間雖然可以推測，但不會這麼精準。」跳上床，小黑意味深長的說。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修蘭特收起下巴，手指順著杯沿畫圈，「我是一出生就知道魔魂會在自己身上蘇醒。有種……一早就決定的感覺。」

其實該說有種被計劃的感覺吧？左夜不悅的眯起眼睛，在心裡糾正。

「還有一件事情，」迪洛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門口，接過話茬，「到今天，是魔魂被封印整整一千年。」

太……湊巧了么？

這樣理出來，似乎每一個細節都值得推敲。

「小黑你好厲害，不愧是也活了千年的老妖貓！」左夜拿著繃帶，拉起小黑。

什麼叫老妖貓啊！小黑不滿的瞪著給自己包紮的少年。

果然，不簡單。它身後，修蘭特眯起眼睛審視著黑色的嬌小背影。

「不過現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梵抱著頭，結案成詞，「對了，迪洛你拿了什麼？」

他這麼問，眾人才注意到迪洛的手間捧著個盒子。

「恩？院長塞給我的。」邊說，邊將長方形的盒子擺到桌上，「說是給修蘭特的。」

「哦哦？是什麼？」來了好奇心，梵起身湊上前，「可以打開么？」轉頭徵詢修蘭特。

「隨便。」修蘭特無所謂的聳肩。

「嘖，好輕呢！」舉起盒子晃了晃，梵邊說邊動手拆開包裝，然後，「哇！」

「哇！」剩下幾個異口同聲——除了有些尷尬的銀髮少年。

其實院長差了迪洛送來的並非什麼稀罕之物，而是一件禮服。

白色紗制的長袍式禮服，最簡單不過的剪裁，領口、袖口處精緻的手工刺繡凸現了禮服的品質。淺灰色的束繩在腰間打了結，再纏上流蘇狀的金屬腰帶，隨著步伐搖曳生姿。

少年銀色的長發被一根翡翠色的絲帶系了起來，絲帶上有同領口一致的刺繡，帶尾纏繞在銀髮間，若隱若現給稍嫌單調的裝束增添了亮點。

少年的臉自是完美的。湖藍色的眼眸純凈而深邃，挺拔鼻樑下微微抿著的薄唇透露出成長的訊息。

「好好看！」屋子裡的人一致讚歎。

如果說早晨從盒子里看到的時候，不過覺得它惹眼，而此刻這身禮服襯著修蘭特清瘦而挺拔的身形，已然升級到驚艷的程度。

「院長好眼光啊！」梵眼都捨不得眨一下。

關鍵還是人吧！左夜眯著眼睛，在心裡說。

「好了，我跟梵先去會場，你一會兒帶著左夜過來吧。」迪洛交代著，拉著梵出去了。

「唔……我就不去了，好睏。」小黑打著哈欠，擺擺尾巴走了出去。

左夜看著他們走掉，一轉頭，立即壞笑著撲到修蘭特身上。

「幹嘛啊？」下意識的伸手圈住他，修蘭特不覺有些緊張。

「真的很好看哦！」用臉蹭著衣服，左夜含糊的說。

「很癢。」修蘭特抱怨著，挪了挪身子。

「別動啦！」加大手裡的力道，左夜將臉埋進他胸膛。

寵溺的勾著唇角，索性放鬆身體任他抱著。

晨曦早已換成了夕陽，相擁的影子被拉長投到牆面上，溫暖甜蜜，可是卻讓人沒來由的憂傷。

「你說過會沒事的。」他知道他也在擔心。

其實誰都擔憂，就算他那樣篤定的向自己宣稱，縱是自己這樣坦然的附和他的結論，可是誰都知道，結果不是他們相信就一定會美好的。

只是到了現在，已經不想再去管這麼多了。

比起未來，他更加想好好看待現在。

或許是最後一次和他這樣擁抱，也或許以後還可以有很多這樣的擁抱。

然而對於現在的他，只要可以抱著他，觸碰著他，這樣的認知便已經足夠。

「魔魂也好，明天也好，都忘記吧。今天是我生日，陪我慶生，如此而已。」捧起他的頭，修蘭特劃開唇線，說。

左夜順勢抬頭，微微一愣，觸到他湖藍色溫柔眼眸，終於露出微笑：「好，只是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