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困少女
()蕭然不知道此刻身在何處，他霍然轉身，只見一個不知芳齡幾何的少女，竟是被數道閃著幽光的鎖鏈，牢牢的禁錮在了一個龍形的柱子上，她衣衫雖然看上去華貴，但卻飽經風霜，就雙肩和裙子都破開了去，露出了滑潤似水的玉骨冰肌。
雖然女子有着少女的瑰姿，但聲音卻略顯低沉，好似經過了很長歲月一般，她緩緩抬起頭，美眸凝轉，只是掃了一下蕭然手中拿着的盒子，輕輕一笑，道：「喂，你看什麼，還不快過來？」
蕭然心神一顫，他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人，未幾，他後退幾步，雖然身在黑暗深處，但不知為何，那龍形柱子卻釋放出隱隱的紅光，霎時間將少女的嬌軀，照了個通透明亮，更是隱隱的，給她絕世的容顏上，抹上了一筆紅霞。
也許有些錯覺，蕭然心中頓生憐惜，他上前兩步，心中沒了懼意，道：「姑娘為何在此？我又是怎麼到這裏來的，難道這是九幽黃泉嗎？」說罷，蕭然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觸感雖然有些冰涼，但那心間有些緊張的跳動，卻告訴他，此刻自己尚在人間。
少女面色一滯，似乎有些驚訝，但她沉吟許久之後，好似想到了什麼，便道：「姑娘？莫非你看我現在並沒有老去么？」
蕭然搖了搖頭，不知道少女為何有此一說，彷彿忘卻了先前的所有事情，忽然奇道：「我看你可比葛家的幾個大姐姐要漂亮多了，為何你會如此說？」說罷蕭然輕聲一嘆，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當下苦澀道：「只可惜，他們已經死了。靈兒妹妹和小姐，又被兩個白衣人抓去，我真沒用。」
蕭然身形不自禁一顫，心頭不斷回想着那個聲音。「毫無資質可言，如同廢人！況且，一個一會便會死於他人之手之人，恐怕連做人都難…」
這聲音彷彿世間最痛苦殘忍的事情凝結，直將蕭然那弱小不堪的心靈，揉的粉碎。
也許，正因為這個，葛小姐才會如此的冷淡無情。
少女銀鈴一笑，道：「喂，你可是想成為兵靈師？」蕭然從回憶中醒轉，心中一喜，但隨即又涼了下來，他所認為的強者，都是那些飄塵脫俗，飛舞若仙的高人，這少女如今這般模樣，被困于于此，恐怕自身都難保，又怎能讓自己成為什麼沒有挺過的兵靈師呢？
蕭然輕嘆一聲，道：「我並沒有資質的。況且，即便是有，小姐也…」說罷，他輕輕一嘆。少女搖了搖頭，道：「你過來。」
蕭然心中憔悴，走路也有了些無力，如今邁上前的幾步，竟是寒風催促，才使得他腳步有了些力量。
也許，這股寒冷，卻遠不如那澆滅他心中希冀的冰涼話語和那抹冷淡的眼神。
「我怎麼才能救你？」蕭然抬頭看了看少女，雖然黑暗中塵土瀰漫，少女的容顏也隱約被那污漬沾染，但卻絲毫沒有影響那她股如雨中百合的清麗。
蕭然撓了撓頭，他彷彿融入到了這沉寂壓抑的環境之中，他腳步虛浮，卻無端的踩碎了那幾欲化成塵土的腐蝕碎石。
咔嚓咔嚓，這聲音仿若黑暗中少年的心跳，不禁瀰漫了些緊張的意味。
少女笑道：「你為何不看我？難道害怕我吃了你不成？」蕭然低下頭去，更是不敢再看她，只覺多看一眼，心神彷彿都被勾去一般，立時要蕩漾一分，但這種話，他又如何說的出口，便挑開話題，沒想到，卻是越染越黑：「沒有，我，**，看不到你的臉，所以我不會緊張什麼，對了，我如何救你？」說罷，他輕舒一口氣，但少女卻是撲哧一笑，十分的歡快，她彷彿很久沒有笑過了，這一笑，使得她的容顏，更是仿若晨曦，猶勝紅霞…
「看不出，你還挺有趣的。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已經被困在這裏，有兩百年了。此間將你救下來，便是要讓你救我出去。」少女聲音如同驚雷炸響，蕭然立時驚訝出聲，道：「什麼？你，你，你是人是鬼？兩百年？怎麼可能？」
蕭然後退兩步，仔細的看去，卻忽覺除了漂亮，麗質，絲毫看不出其他的東西，當下連忙別過臉去，道：「你可別說笑了，我何德何能，根本不知道如何救你，我看，你還是將我送回去罷！免得你到頭來失望。況且，我還要去尋小姐…」
「路途艱險，人心醜惡，你又怎知下一刻，沒有人去害你。你孑然一身，沒有技藝在身，怎麼敵得過那看似兇猛的黑衣人？亦或是那高傲無比的白衣男女？」少女眼中不經意閃過一絲輕蔑，好似根本不將白衣男女放在眼裏，那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更是讓人感覺，她輕描淡寫間的一個眼神，便可以讓他們立斃當場。
「你且忘記你那小姐罷！她根本沒將你放在眼裏，你去尋她做什麼？倒是那靈兒，還有些良心。」
寒意在黑暗中延伸，觸摸了一下蕭然那顫抖的心神。
忽的一個激靈，彷彿感受到了一股極冷的能量浮現，蕭然失聲道：「我，我自有辦法，尋，是肯定要尋的。」說罷，他心間一涼，眼神一暗，竟是比這黑暗，更加顯得蒼涼無力。
他想起了，那轉身間，葛佩佩無情的眼神…
一瞬間，少年對塵世的眷戀，似乎沒有那麼深了。彷彿這生命，可有可無…
蕭然心神一顫，輕輕一嘆，緩緩的道：「我這條命本就該沒了，如今撿了回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連死都不怕，我又何懼那些黑衣人和白衣人！」
他竟是生起了輕生的念頭。
少女卻是不以為意，搖頭道：「既然你不怕死，你又可願為了我，犧牲性命？」
蕭然前一刻，性命已然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雖然此刻猶自驚魂未定，但由於內心失落，對活着好似已無渴求，自是不畏懼死亡，當下道：「我也不知道，但如果你是該救之人，那我即便是用自己的性命換了你的性命，也是值當的。」他本是還想說，我的性命根本不值得一提，低賤之極，先前自己拿命去換來了葛佩佩小姐的性命，卻是換來了她毫不在意的冷漠眼神，但是話到了口中，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那種眼神，仿若黑暗中死神的利爪，直抓碎了蕭然胸膛，捏碎了那顆本就傷痕纍纍的心。
蕭然輕聲一嘆，也許方才的話，是由於心間這股無端的悲涼所引發，竟是沒有經過什麼考慮。也許，他這一刻萬念俱灰，又被那白衣文士所打擊，他內心中所有的渴望和希冀，卻是全然融化在了這冰冷的黑暗之中。
忽的，一種想法在蕭然的腦海中閃過。
也許，這一刻真的在九幽黃泉，也不錯…
少女眯着眼睛，觀察著蕭然神色微動，她雖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但隱約間也是猜到了一些。她同是輕聲一嘆，自是知道了這少年心地淳厚，為人重情重義。於是，她也就放心將自己的靈魂，交託給這個少年了。
「喂，過來摸下我！」少女嬉笑一聲，不知是何意思。
蕭然刷的一下滿臉通紅，他雖不知這摸是何意，但卻熟知男女授受不親，當下剛欲拒絕，卻見少女柳眉倒豎，立時大喝一聲，仿若心靈上的命令，直讓蕭然不自禁的伸手向她的臉頰摸去。
忽然，蕭然只覺觸手冰涼虛幻，彷彿摸到了那無邊黑暗的盡頭一般，更似拂上了那空虛寂寥的低垂夜幕。
他驚呼一聲，看着自己的手，竟是一下穿過了少女那絕美的容顏，當下渾身一個激靈，暗道不好，連忙後撤一步，背心竟是冷汗迭起，就連額間的汗珠，也是涔涔而下。
「對，對不起！」蕭然看着那逐漸模糊，卻片刻間又凝聚成型的少女，方才放下心來，奇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少女絲毫未生氣，反而很是滿意，道：「被困許久，恐怕我的肉身，早已被這困龍柱侵蝕盡了，而這正是你看到我雖是年齡很大，但卻青春永駐的原因，因為我現在是個靈魂之身。」少女輕笑一聲，又道：「真沒想到，時間太過久遠，我竟是也有些失憶，忘卻了這靈魂可以保持死前那一刻的容顏。」
蕭然本是暗自驚心，這個女子竟是個活了兩百年的鬼魂，但如今仔細一想，卻也沒有害怕了，便問道：「死前那一刻，如此一算，豈不是你如我這般大小，便被困在了這裏？」蕭然面色一狠，竟是心中同情了起來，道：「真是殘忍，誰將你困在了這裏，怎麼才能讓你復活？」
雖然這靈魂之身是第一次見，但卻並非頭次聽說。蕭然聽說書先生說過，這靈魂若是尋到了某些能夠生肌還骨的天下靈萃。還是可以復活的。
不知是真是假，蕭然還是如此問了，而少女一聽，卻呵呵一笑，點了點頭，她並沒有說出是誰害的她如此落魄凄慘，也許時間久遠，她忘卻了，也許，她根本不願去想起。
輕輕一笑，少女細聲道：「方才你說，你願意為我犧牲性命，可是真的？」
蕭然此刻心中仍舊沉浸在先前的悲痛失憶之中，猶自點頭，道：「自然是真的。」
少女彷彿十分歡悅，看向蕭然的眼神，也有了絲難以察覺的溫柔，她努力的向探手摸摸蕭然的臉，卻無奈困龍柱上的鎖鏈，仿若沉睡的神龍驚醒一般，竟是呼嘯生風，發出了一聲聲低顫的龍吟。
少女秀眉一蹙，嘆道：「那你，摸一下困龍柱，讓他不要鎖住我，可否？但是很有可能，你會被其中暗含的龍威，給反噬而死，是以，我問你是否願意為我犧牲性命。決定權在你，即便你不救我，我看你我有緣，也會送你出去。」
蕭然有些驚訝，他如今已經對生命沒了渴望，自然是無懼死亡。只不過，少女口中所說的那句「讓他不要鎖住我？」登時讓蕭然有些驚奇。他何德何能，能憑着一句話，讓這看似神威蓋世的困龍柱熄滅憤怒之火，並安然釋放這少女離去？
「讓，讓他放了你？我如何做？」蕭然撓了撓頭，不解道，他如今心中已有一絲自卑，竟是生出了一無是處的悲涼之意。
少女面色一正，道：「你只管去試試便知，但願我的眼光，並沒有看錯！你那身體內潛在的一絲血脈，和我當年，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