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喂蠱
「師哥,我求你不要傷害他們。」余嬌心中著急,這些日子她自欺欺人,心裡總是忍不住將程英與師哥傅川割裂成兩個人看待,刻意忽略掉了他是程英時的殘忍狠辣。
直至這一刻,程英身上的溫柔隱忍不在,她才不得不直視,師哥以程英名字活著的人生,也全都是他。
程英直視著她的雙眸,目光又沉又痛:「你總是這樣心軟,對所有人都有用不完的善意,唯獨對我為何就不肯心軟一些?都說愛是常覺虧欠,你說你虧欠我,那你為何不願愛我?」
「師哥……」余嬌聽不得他這麼說,心中酸澀得厲害,眼眶有淚光浮動,她對著師哥,根本無法做到像拒絕顧韞那樣果斷乾脆,她面對著他時,總會有很多很多的不忍心,不忍心說得太過直白傷害到師哥。
「師哥,求你不要逼我了……」余嬌閉上眼,眼角有濕意滑落,她硬了硬心腸,「愛一個人根本不受意識控制,難道你是要逼著我違心撒謊?這樣對你而言豈非是一種輕賤。」
程英苦澀一笑,他不覺得是輕賤。
「哪怕是違心撒謊說愛我,我也願意要。」只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是不是虛假的愛他根本不在乎。
「嬌嬌,我一次次的給你機會,卑微示弱,向你搖尾乞憐,可是你為什麼始終不肯心軟呢?」他指腹摩擦著她的唇角,嗓音輕柔沙啞,「沒關係,很快你就會改變心意了。」
余
嬌渾身一寒,睜開睫毛微濕的杏眼,她不明白程英為何會這般說。
只見程英從袖中取出了一隻瓷罐,冷白的手指撥開密封的罐口,一股混著血腥氣的臭味撲面而來,瞥見那罐中扭動的怪異蟲子,余嬌臉色煞白。
她聲音發顫地問:「師哥,你要幹什麼?這蟲子是什麼東西?」
程英大掌撫摸著她頭,聲音柔和帶著誘哄的意味:「別怕。」
他摸出匕首,捉住余嬌戴著鐐銬的手,朝她指尖劃去。
余嬌拼盡全力掙扎,她雖從沒見過傳說中的苗蠱,但眼前瓷罐中萬分怪異的蟲子極有可能便是了。
「師哥,你放開我!」這是自從與程英相認后,她第一次用這般凌厲的語氣與他說話,高聲直呼他的名字,「傅川,你要給我下蠱,你瘋了不成?」
程英大力壓制住她的掙扎,溫聲安撫道:「嬌嬌,你乖一點,只要讓這蟲子鑽進你的身體里,以後你再也不用痛苦了,你會很快忘了余啟蟄,愛上我,並且只愛著我。」
「我不逼你做選擇了,我幫你選擇。」程英捏住她的指尖,鋒利的刀刃只是輕輕劃過,就留下一道血痕,血珠瞬間溢出。
程英捏著她的指尖往瓷罐中探去。
蠕動的白色蠱蟲嗅見血腥氣,急切扭動起來。
余嬌又驚又怕,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流血的手指被迫伸進瓷罐之中,她心生絕望:「傅川,不要讓我恨你!你要
真這麼做,我不會再認你這個師哥。」
程英動作一僵,但也只是一瞬,緊接著將余嬌的手指摁進瓷罐之中,那蠱蟲蠕動著朝鮮血撲去,沿著傷口瞬間竄入余嬌的指腹,隱沒不見。
「傅川……」指腹蟲子蠕動的癢意,余嬌雙眸含淚,臉上既有絕望又有失望。
程英一聲不發地用帕子將余嬌指腹上的血水擦去,抹上去腐生肌的藥膏。
「讓我變成被蟲子操控的傀儡,你不如讓我死。」余嬌心寒地看著他,許是蠱蟲開始起了作用,她腦子開始變得昏沉,「傅川,你真讓我失望,你不是我師哥,師哥不會這樣對我。」
程英靜靜地聽著她這些錐心之話,用指腹撫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我早就不是傅川了。」
他早就做不成傅川了。
余嬌是他活著的唯一意義。
這些年他的這顆心都是空的,荒涼得如同一潭死水,找到嬌嬌后,才死水微瀾,有了真切活著的感覺。
「不管你是恨我,還是不認我這個師哥。」程英抱起已經意識有些不大清明的余嬌,往屋外走去,「嬌嬌,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不能失去你。」所以她的恨也好,她的失望也好,他都全盤接受。
屋外的丫鬟早被房內的動靜嚇得臉色煞白,見程英抱著余嬌出來,忙低下頭道:「督公,姑娘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已經裝上了馬車。」
程英淡淡應了一聲,對兩個丫鬟道:「拿上細軟,
各自逃命去吧。」
兩人鬆了一口氣,原以為自己是要被滅口,沒曾想竟是逃過一劫。
見程英抱著余嬌走遠,兩個丫鬟急忙回房,拿起包袱各自離開。
門外的馬車已經候了多時,程英抱著余嬌彎腰上了車,將她放在鋪了一層軟墊的軟塌上,對外頭吩咐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