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思郁（四十七）
織絮點頭，「確實，那人的身份不一般。只是，就算知道身份不一般，可那人在暗處，你又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麼人的話，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他了。」
織絮說著，就看向了李憶生。就看看李憶生知不知道點什麼了。不過，她覺得，李憶生什麼都不知道的可能性比較大。
畢竟那個幕後的人，不至於讓這麼個因為血契才變成弒靈魔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如此大費周章，不至於這麼不縝密。
織絮看著李憶生，「你剛才不是說你有話跟郁格說嗎？現在說吧！」
李憶生剛才只說了思絮是因為救郁格，才會落下天雷，然後就什麼都不願意說了。就說只給郁格說。織絮也難得大刑伺候了。
李憶生望著郁格，他抿了抿唇，才聲音很輕的叫到，「小格子。」
郁格只是抬眸望著李憶生，沒有說話。
李憶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很快，那笑容便消失了。
他接著說到，「小格子，對不起。明明是你把我救活的，可我卻害了你，對不起。」
李憶生說到這裡，低下了頭，「我現在，是真的很怕死，我在醫院躺著的時候。那時候，我是真的很怕死。我怕我會撐不到你給我取血了，所以，當有人出現在我面前，說可以給我血，可以讓我定下血契的時候，我答應了。雖然那個人有條件，可那時候的我，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擺脫病痛的折磨，就夠了……」
「那個人是誰？」
織絮跟思絮，還有郁格都是異口同聲的。雖然他們都知道，是那個幕後之人的可能性很小，但他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萬一那個幕後之人有點傻呢！
而且，知道一個定下血契的人，至少還可以順藤摸瓜。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李憶生抬眸，望著郁格，他微微一笑，雖是在笑，可眼中卻無光，像是絕望了，又像是坦然了。
「我會告訴你，那個人是誰的。但是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他一開始就說出了那個人是誰，那他剩下的話，就再也不會有人聽了。可是，他想說，想有人聽。
李憶生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在郁格的記憶中，他就從來沒有見李憶生對他發過火。
郁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憶生就低下了頭，他嘴角微微勾起，他暗淡的眸子難得都透出了一絲光，像是陷入了什麼美好的回憶中。
他繼續溫和的說了，「小格子。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從幾百年前開始，就挺喜歡你的。當我重新活過來，再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是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可我，偏偏變成了一個男人。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絕望嗎？」
李憶生說到這裡，語氣稍稍有點激動，可也就是一點點，都還是那麼溫和的。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到，「雖然我知道你這幾百年來，一直都想救我。我知道的，可我沒有你們這麼前衛的思想，我的思想，跟你們比起來，落後了幾百年了。」
李憶生說到這裡，抬眼看向了郁格。可郁格雖然看著他，卻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李憶生苦笑了一下，就低下了頭，「所以，我告訴你，說我要結婚了，說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可這些，都不是真的。我只是，想讓你離開而已。我無法接受身為一個男人的我，對你抱有那樣的心思。可你在我身邊，我忍不住的就會有那樣的心思，那時候，我每天都很苦惱，我覺得，我肯定是瘋了。」
李憶生說完，稍稍停頓了一下，「直到後來，我快死了。我才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見你。但當時，我想見你，其實目的是不單純的。我在心裡想過，你會不會可能有能救我的方法？你都能讓我重新活過來，那說不定，能有讓我不死的方法呢？所以，我給你發了信息，你來了，也帶來了可以救我的方法。我真的是，欣喜若狂。不光你來了，我還能活著，還能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李憶生說到這裡，搖著頭笑了笑，「可後來，我才發現，你已經不喜歡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其實就沒有喜歡過我。我知道，你喜歡上他了。」
李憶生說著，抬眼看了思絮一眼，思絮只是陰沉著一張臉，投向他的目光就好像能把他切割成無數碎片一樣。
李憶生不在意思絮的目光，他看向郁格，「可你，好像並不知道。所以，當那個人出現在我面前，說不光可以救我，還可以跟我合作除掉他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簡直是一箭雙鵰，不是嗎？還能有比這更完美的交易嗎？」
李憶生說到這裡，臉上的笑容變得很嘲諷。
他抬眼看著郁格，「小格子，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在騙你了。我的不甘心，使我想要重新的擁有你。可不管我怎麼做，失去的就是失去了，不會再擁有了。我只怪我，當初把你氣走了。我只怪，當初的我太膽小了。」
郁格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那之前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靈魂？」正是因為李憶生的身上有靈魂，他才會認為他只是個人類。之前柳惜諾定下血契之後，明明是沒有靈魂了。
「只不過是那個人用縛靈陣把靈魂強行縛在體內了而已。我早就已經，不是人類了。」從幾百年前死了開始，就已經不再是了。
李憶生說完，等了幾秒，郁格也沒有再說話了。他就繼續說到。
「後來，我讓你救我，腿受傷站不起來了，都是我裝的。我知道你們還沒有在一起，我讓你照顧我，就只是想氣他而已，只是想讓你們分開而已，不然……」
李憶生看了思絮一眼，「他一直在你身邊，根本就沒人能抓得了你。也根本，就不能按計劃除掉他了。那計劃，其實也有賭的成分。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他是更愛自己呢！還是更愛你呢？能為另一個人去死的傻子，真的是很少，很少……」甚至沒有。
李憶生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到，「我們賭對了，他確實是個傻子。可同時，我也輸了。跟他比起來，我是自愧不如了，我可不是個傻子。」
李憶生說到這裡，低下了頭，嘴角淡淡的一勾，「先前，在林昭讓我殺你的時候，那時候，我是真的想殺了你的，如果不是林昭太著急，等不及，我覺得，我會殺了你的，我只是需要時間而已。因為，我想活著。」
李憶生說到這裡，抬起頭看著郁格，「所以，我發現了，我對你，不過是喜歡。而對我自己，才是愛。如果能讓我活著，哪怕是你，我也會殺掉的。不管是任何人，我都會殺掉的。哪怕是你們曾經救了我。」他是真的很害怕，再死去。那種感覺，真的好無助。
李憶生說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他的身上，亮起了淡淡的藍光。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渡上了一層藍色的邊一樣。
李憶生亮著的同時，他哈哈大笑的聲音，響徹了這整個大廳。他的聲音近乎瘋魔，像是狂喜，可眼中又有淚花。
「李憶生！」郁格吼了出來，「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
郁格吼著，已經閃到了李憶生面前。
李憶生突然停下了笑，看著郁格，然後他又勾起了嘴角，「再見了，小格子。」
李憶生停頓了一下，又補充到，「我想，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李憶生說完，他的頭，還有露在外邊的手，都已經半透明了，他又對著郁格，微微笑了起來。這種解脫的感覺，好像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可怕。只是，之後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會變得怎樣，有點遺憾而已。
郁格伸手去抓李憶生的肩，「那個人是誰……」
可他的手，卻沒能抓住李憶生，而是直接穿透了。原本有著李憶生肩頭的地方，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
郁格的手抓空的同時，又咆哮到，「那個人是誰？是誰……」
在李憶生化成點點亮光消失的同時，一句淡淡的「他是郎石。」在客廳中飄蕩著。
聲音很輕，就跟那淡淡的即將消失的亮光一樣。輕得轉瞬即逝。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郁格就定定的立在原地，手還保持著抓空李憶生肩頭的姿勢。
在場的人，全都震驚了，除了傅長機懷裡的那個嬰兒。
郎石？
就連抱著孩子在踱步的傅長機，也不禁為之一愣。
「怎麼會是他？」思絮疑問出聲。
他這也是在場所有大人想問的問題。
怎麼會是，郎石？
織絮不禁在心裡懷疑，如果郎石是弒靈魔。那從一開始他演龍套開始，他就有可能已經在謀劃了。那時候，就是刻意要接近他們的。
可到底是為什麼？他們都不認識郎石，也沒有得罪什麼人啊！郎石為什麼要那麼接近他們？難道，是後來郎石才想殺思絮？這樣，好像還解釋得通一些。難道，是思絮始亂終棄了？
織絮問思絮，「你把郎石怎麼了？他想要殺你？」
思絮苦笑，「我沒把他怎樣啊！」雖然是差點，可最終沒有啊！郎石不至於因為那樣，就要這麼大費周章來殺他吧！
在思絮說話時，郁格飄回了思絮身旁，他陰森森的看著思絮，「你沒把他怎樣，他為什麼這麼恨你？」
他的語氣，他的表情，都是一副「就是怎麼樣了」的神情。
「我真沒把他怎樣啊！」思絮簡直是欲哭無淚了，怎麼一個個的，都要認為他把郎石怎麼了？他真是啥也沒做啊！
郁格還是陰森森的，他「哼」了一聲，「之前你們不是一起喝過酒嗎？你確定你沒把他怎樣？」
郁格雖然話是在疑問，可字裡行間中透出的卻是肯定。
思絮尬笑，「我們是一起喝過酒，那時候，我不是認為我喝了酒，就會怎樣嘛？可後來我發現，不是你根本就不行。後來，我跑去冥界入口等你去了，可是沒等到。」
思絮說完，望著郁格微微一笑，「知道了嗎？我沒跟郎石怎樣，我喝了酒之後，想的都還是你。」郁格吃醋的樣子，他真喜歡。
郁格別開頭，臉微微有點紅，不看思絮了。
織絮望著思絮說到，「也不一定是朗石恨你，有可能，他也只是一顆棋子而已。不然，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出現？」除非他自己找死還差不多，居然還特意留了李憶生這麼個知道他身份的人活著，不是傻嗎？
郎石只是一個小羅羅的可能性比較大。可冤有頭債有主，她實在不知道，他們一家三口，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難道是段凌雲？獵魔人跟弒靈魔合作雙贏？讓弒靈魔來取思絮的命？
思絮點了點頭，「確實。他不至於會恨我。」
「說不定是因愛生恨呢？我看他好像挺喜歡你的。是不是你不喜歡他，他就恨你了？」織絮分析得一本正經的。
思絮「呵呵」笑了一聲，織絮說得這麼認真，他都完全不能當成是她是在玩笑了，「怎麼會？我就只是找他演了點戲而已。而且，你們根本不知道他這個人，他就是玩玩而已。不知道，他都玩過多少人了。這可是他親口跟我說的。他那種人會因愛生恨？那我可以把我的頭給你當球踢。」
織絮笑了，「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反而覺得他因愛生恨的可能更大了。因為你那腦袋給我當球踢，真是一點難度也沒有啊！」
思絮癟了癟嘴，沒說話了。他這比喻，好像是有點不恰當。
織絮繼續說到，「那也可能，只是他的偽裝。這麼久了，你不也沒有發現，他居然想害你？」
思絮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了。
織絮繼續說到，「只是，現在要找到他，可有難度了。他現在肯定不知道已經躲在哪裡去了。」要找這麼個人，無疑於大海撈針。
思絮攤開手，手裡出現了一個手機，「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裡。」
思絮說著，就給郎石撥了過去，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織絮嘆了口氣，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思絮，「你當人家傻啊！現在還接你電話，等著你去找他算賬？」
如果真跟她想的一樣，那她就要懷疑郎石是個傻子了。她現在，也有點在意，當初朗石給她看的，那個跟她長得一樣的人了。
不知道朗石是想跟她套近乎，才弄了那麼個照片出來。還是，真的有那麼個人存在？跟她，到底是有什麼關係？那些人有仇的，到底是思絮，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