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救贖（三）

唐國楚門城

「好你個風陌，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天下第一名將了？沒有我唐國的風羽騎兵，他風陌怎麼打仗！0

「國主息怒，風將軍憂國憂民，系天下蒼生與雙肩之上。估計是看到西陸生靈塗炭，實在於心不忍，才會進兵西楚吧。」

「他心繫百姓，楚國人民水深火熱，那我唐國百姓就平安幸福了嗎？那叛軍雷柯還在北方作亂，他就不管了嗎？」

「這，國主，我想，風將軍應該有自己的考慮。」

「雲國師，你就不要替他開脫了。傳我命令，罷免風陌龍雲將軍一職，唐國風羽騎兵暫時交由喻壯將軍統率。」

一個身形魁梧的人從殿下走了上來，跪在唐國主面前：「喻壯領命。」

唐國主罷免風陌職位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唐國，沒有人能夠理解唐國主的決定。近十幾年，唐國可以說是借風陌一人之力，從一個即將沒落衰敗的封國從新走上強盛，一時颺羽十六國就屬唐國為屬。而現在大陸戰火四起，正是需要用人之時，而且前不久前線傳來消息，風陌將軍率領多國聯軍成功擊潰叛軍雷柯的部隊，這個時候唐國主的罷免，一時在唐國之內出現了頗多微詞。

而最讓唐國百姓和臣子不能理解的是，這個喻壯，在風陌離開之後，就好似憑空出現一般，一步步陞官加爵，一步步被國主寵幸，而如今，他已經坐到了唐國總帥的位置。

國師府

「子筆，你做的很不錯。現在你也算是在唐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老師謀划有方，子筆不過是照著做罷了。不過，神使大人我不明白，以你的能力可以直接搶奪唐國的控制權，向你的幾位競爭者那樣，擁兵自立。可你為什麼要選擇寄人籬下，還要做臣服的姿態呢？」

「子筆啊，你說的方法，已經有人做了。無論是山無畏還是雷無欲，他們都得到了兵馬，土地。可他們得不到最後的勝利。現在的颺羽，雖然戰火四起，但是它依然有著反撲的能力。而山無畏和雷無欲，一定會在這個反撲之下死去。現在咱們主動示弱，更加不會讓他們懷疑。而且，我們要做的，只是改變這個時代的秩序，而不是說要統治這個時代。」

「那老師，南陸那邊？」

「南陸那邊，才是令我最頭疼的啊。當初我們四兄弟，同時得到了神的傳承。而在我們四人中，山無畏比較直率，所以第一個嘗試的人也是他。而雷無欲則是攻於人心，所以他成功獲得了整個西陸的投誠。但這無忌啊，說實話，我這麼多年了，依然看不透他。他做事看起來隨心所欲，沒有任何章法，但要是事後你再看，你就會覺得有跡可循。就像現在，我們看不出他不斷消耗梁國兵力卻不出手的原因。有些人可能會認為，這樣可以來回消耗梁國的銳氣，但又能怎麼樣？打仗是靠屍體堆起來的，就算你計謀再好，沒有兵馬，也不過是空談。那你再看看無忌的手中，以我估計不過五千蠱民而已，那他在做什麼？」

「這……」

「唉，算了。子筆，你下去吧，你現在成了唐國的喻壯將軍，就要做好你的事情。以後少來我這裡，避免讓別人猜疑，如果真的有什麼要事，子紙不是在你那裡嗎？」

「明白了，老師，子硯和子墨……」

「回不來了。」

蘭莫關

蘭莫關關內一直無人應戰，風陌也沒有任何辦法破關，只能帶著兵馬停在蘭莫關外等待。

幾天過去了，風陌等來的不是蘭莫關出擊的消息，而是傳來了唐國主罷免自己龍雲將軍職位的消息。

消息一至，營帳中眾人無不吃驚，白隱更是拔劍而起，唯獨風陌恢復了唐晨初見他時的散漫。相處久了，唐晨也算明白了風陌這個人，除了打仗，沒有什麼能讓這個第一名將引起一絲感情上的變化。只有有關戰局消息出現，風陌才會換出另外一種姿態來面對。

「知道了。」風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跟我來一趟。你們也都跟上。」

營帳中的所有人都跟在風陌的身後，沒有人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一行人走到了營地正中，風陌示意周圍的士兵將其與士兵全部叫到這裡來。除此之外，他就站在原地，不停地撫摸著手上的殘陽劍，似乎在想什麼。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除了出去探查蘭莫關情報的將士以外，其餘所有的將士聚集到了營帳之前，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風陌拍了拍前來傳達消息的信使：「把楚門城傳來的消息念給他們。」

信使心中害怕，這裡可是風陌的幾萬兵馬，憑藉風陌在軍中的威信，這個時候他若是念了罷黜風陌職位的信，怕不是會被這群人直接打死在這裡。

風陌笑了小，拍了拍信使的肩膀：「我可以保障你的安全，你念給他們就可以了。不過嘛，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念，那我讓殘陽劍幫你念，你看這樣如何？」

信使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戰戰兢兢地在這數萬兵馬面前苦笑著念完了信上的所有內容。

信使話音剛落，圍觀的數萬颺羽士兵瞬間爆發出了如海潮般的怒罵聲，信使心頭一慌，頓時坐在了地上。

風陌看了一眼信使，沒有理會他，雙手向著周圍的士兵們揮了揮：「將士們，安靜，我風陌，想說兩句。」

數萬颺羽大軍頓時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等待著風陌。

風陌點了點頭：「諸位將士，我風陌打第一次仗，真正的大仗，就是袁聖醫帶著我和雨墨，去平定了西南之地，也就是今日塵雲國和金木國的轄地。在那之前，整個西南之地，至少有百年時間遊離在帝都統率之外。自打那以後，我風陌參戰無數，為帝都立下了汗馬功勞。後來，帝都新天子順位，我也被派到了唐國。而從那時起，唐國就成了我風陌的家鄉。為了守護好我家鄉的土地，我創立了風羽騎兵。也正是因為有你們，我才能守護好唐國。而水龍兵的兄弟們，你們雨將軍的故事，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今天，我風陌，失去了官位。你們，也就不再是我的手下，我的兵馬。你們將會有新的將領，他將帶著你們繼續維護唐國的安寧。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想拜託大家。」

「風將軍，我李三生是風羽騎兵，死也是鳳羽騎兵的魂。我只認風將軍你一個將軍，風將軍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風將軍，你有什麼要我們乾的，儘管說，我李三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說一個不字……」

「風將軍，我王五是一樣……」

一個個士兵呼喊著，向著風陌表達著自己的忠心，癱坐在地上的信使看到這一幕，也是心中慨嘆。身為唐國人，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風陌對唐國的意義了，風陌在唐國十幾載，除了封號之外，沒有多受半分封賞，就算他的龍雲府，在楚門城也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宅院罷了。而就是這樣的將領，卻訓練出了帝都最強大的軍隊，風羽騎兵。這樣的將軍誰人不愛，何人不敬啊？

風陌示意周圍的士兵停下來：「將士們，現在大陸戰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雖然看起來唐國的土地依然安寧，但你們問問身邊水龍兵的兄弟們，戰爭爆發的有多麼突然？我們沒有辦法肯定，我們一定能在敵人侵討唐國的時候攔截下他們。所以，。我希望諸位能跟著我一起，為了唐國，為了自己的家鄉，一路戰下去！現在，若是願意留下來的，就站在原地。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可能會經歷一段被拋棄的日子，沒有別的軍隊的支援，沒有後勤的補給，但我們，卻要不停的戰下去，直到消滅了這些威脅。不願意留下來的，現在就可以離開，回到自己的營帳收拾好東西，跟著這位信使大人回往唐國。兄弟們，將士們，無論你們選擇了哪一條路，我風陌只有一個要求，拿好你們手中的武器，保護好你們要保護的東西，因為，我們是兵！」

風陌話音落下，整個營帳周圍靜悄悄的，無一人說話，也沒有一人挪動腳步。時間慢慢的流逝，一個年齡稍微比唐晨年長一些的士兵走到了風陌面前：「風將軍，原諒我。我家裡還有一個奶奶，是她從小把我拉扯大的，我想回去再看看她。」

「嗯，好，去吧，拿著你手中的武器，保護好你的家人。」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時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整個營帳周圍才又恢復了平靜，信使看了看面前，幾乎還有五分之四的士兵選擇了留下，信使嘆了口氣：「風將軍，對不住了。如果有機會，下一次你官復原職的時候，希望還是我告訴你的。」

信使帶著一小撮部隊離開了蘭莫關關外，向著唐國的都城進發。

風陌回到了營帳之中，開始翻看著桌上的地圖。現在沒有了唐國的支持，他的兵力已經到達了最低點，而且隨著戰鬥，還會不斷減少，所以，他必須選擇出一個傷亡最少，但殺敵還要最多的方法。

「報！」一個士兵急匆匆地推開了風陌的營帳：「報，風將軍，蘭莫關有人開始迎戰了。」

風陌直接站了起來：「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風將軍，敵軍帶了大概有五千人的兵馬從蘭莫關中殺出，現在，唐晨將軍正在和他們廝殺呢。」

「快帶我去！。」

風陌很快就來到了蘭莫關前，而得到消息的雨墨和袁立也紛紛來到了這裡。遠處，雷縱正手持一把劍同時對陣明界海，白隱，唐晨三人。隨著一道劍光，雷縱被戮神劍留下了一道幾乎斷裂的傷口，雷縱看到風陌已經率軍集結了，立即大喝一聲：「撤！」雷縱帶出的參與兵馬立即跟在他的身後，向著遠處逃竄了。

風陌看著雷縱逃竄的方向，眉頭逐漸擰到了一起：只有區區五千兵馬，怎麼敢出城迎敵？而且，逃跑竟然不是直接回往蘭莫城，而是向遠處撤離？風陌感覺雷縱的這一次出手有些蹊蹺，連忙派人傳令：「唐晨，白隱，明界海三人先行進入蘭莫關中查看情況，其餘士兵待在原地等候命令！」

收到命令之後，唐晨立刻命令自己的部隊原地待命，自己則是帶著白隱和明界海同時趕往了蘭莫關。

蘭莫關的建造有些類似素水關，都是兩層建造，攻破外圍城牆之後，還要再走一段距離，才能到達內城。

走在內外城之中，明界海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他攔住了還在向前走的唐晨和白隱：「唐晨，白隱，你們有沒有感覺，這裡的血腥味很重啊。」

「外面剛打過仗，有血腥味不是很正常嗎？別大驚小怪了，界海，咱們趕緊過去吧。這個蘭莫關，咱們耽誤的時間太久了。」

「那是我多心了吧。」明界海也沒有繼續堅持，跟在唐晨白隱身後繼續向內城走去。

到了內城，明界海感覺空氣中的血腥味更濃郁了，他這時才可以確定，這血腥味絕不是因為外面的戰鬥引起的：「唐晨，我敢肯定，這個城裡面剛剛死過人，而且是很多人。」

明界海話音落下，他的瞳孔就瞬間瞪大了。在他左手邊，是一條商鋪街，街道的左右兩旁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而在這之中，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一具具躺倒在地的屍體。他們傷口流出的鮮血，足以判斷這些人剛死不久。

「這幫混蛋，離開之前還要殺這些無辜百姓嗎？」白隱看著周圍的屍體，心頭無比憤怒。

「兩位，如果這裡都是屍體，那麼，這城裡的其他百姓會不會也？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嗎？在咱們進入這個內城開始，就沒有看見除了咱們三個以外的任何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