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天下之禍難以承擔
萬象宮眾弟子出動，四方神柱上相繼出現了一個紫色鎖靈陣。
常慶見此，緊皺的神色卻並未放鬆。
西城門那隻神獸已經掙脫，而其餘三處城門，雖說已經有萬象宮的人施陣鎮壓，可是情況並不容樂觀。
東南北三處城門，兩軍對戰激烈震動，死傷慘重，那些士兵身死後的血腥之氣瀰漫於整個城門附近，而對於眼下變得兇殘的神獸而言，這無疑是最致命的引誘。
萬象宮弟子已經開啟以自身靈氣作為犧牲將鎖靈陣法力開到最強，然而縱使是這般，四個陣法仍是只能勉力鎮壓住巨獸，隨時都有可能崩壞的徵兆。
這畢竟是神獸，就算不知什麼原因，掙脫而出的巨獸看起來和凶獸並無二志，其強大的力量帶着滿身煞氣逼來，着實不是輕易能抵抗的。若要鎮壓住這四方神柱，除非法力高強者或許能有辦法，可沈星樓於萬象宮法堂施法護城，此時根本無暇相助四方神柱的弟子。而月行空則在城外作法對戰更是無法前來護法。
天空之上翻雲滾雷，一道紫色的結界隱隱現現搖晃出通透的形態，常慶眼眸深邃。
若非沈星樓這道護住整個九天城的結界，天上墨君所施的妖電早已經把九天城劈空殆盡。
「小常慶！」
此時，一聲低沉的聲音在常慶耳邊傳來，這聲音聽着沉斂，卻有一股微不可查地吃力。
九天城多大，結界就多大，而結界所需法術之強，身為國師的沈星樓也不是輕鬆就能應付的，再加上此刻天雷龐大的妖氣不斷地威壓而下，着實有些讓人氣悶。
「師父。」常慶應了一聲，神色有些不安，沈星樓突然喚她，可能是出事了。
「你在哪裏？可在神柱附近？」沈星樓道，聲音有些焦急。
常慶立定半空，她一直停留在九天城居中的高空，一直將眼下九天城所發生的一切清晰看在眼裏。
「沒有。」常慶道，聽沈星樓問的話，剛才不安的神色不見，她知道沈星樓想說什麼了。
沈星樓似乎頓了頓，他道：「四方神柱怕是鎮不住了。」
語氣里是早有所料，可仍是帶着不甘心。
「我知道。」常慶平靜地應道，
「小常慶，你莫出手。」沈星樓的語氣突然嚴厲，「縱使東淵破國，我們還可逃出就是，小常慶，天下之禍，不該你一人承擔。」
沈星樓說着，到最後甚至帶上了一股懇求的意味。
若說東淵國的命數只有破國這一結局，可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因此滅絕，以萬象宮之力，救下些許人還是不成問題的，屆時逃出戰亂，不再管這俗世種種就是。
「師父……何必自欺欺人？」常慶低聲道，她眼神微垂，嘴角露出一模淡淡的苦笑。
常慶又道：「師父真想過大家一起逃過這一劫，還是……只是讓慶兒我一人離開？」
沈星樓突然怔住，良久沒有回話。
「師父，你已經決定和東淵一同生死，慶兒也想要和大家在一起。」
「可是！」沈星樓驚道一聲，卻被常慶截下話語。
「無論如何，我都會賭這一場。」常慶道，她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然而沈星樓就算沒有看見她此刻表情，也能清楚常慶的決心。
「哎……」良久，沈星樓長嘆一聲，「小常慶，你太過心慈手軟，終究害了你。」
「當年為師為你卜卦，說你非妖則神，然現今是妖是神已有結論，或許東淵此大劫，若你能看破紅塵領悟天道，便是你飛升之際你可知。」
「我知道。」常慶道，「可是我痴戀紅塵，飛升成神怕是還不夠格。」
她雖說這這樣的話，嘴角卻露出一抹淡笑，這淡笑毫無後悔之意，叫人看了心中一顫。
沈星樓搖頭嘆息，早在十年前，那道自萬象宮射出直奔夜北的天神箭出現后，他早已清楚常慶的決心，只是這是他的愛徒，沈星樓疼惜她決意為天下人所付出的代價，身為師父的他卻無能為力。
這也是為何，自從得知常慶這個決心之後，沈星樓便經常躲著常慶不見，不過是因為自責。
「夜北王呢？你如何與他交待。」沉默后，沈星樓問道，
常慶瞳孔一動，想起了此刻正在城外同墨君對戰的夜幽城。
「他不知道。」沈星樓淡漠道，極是肯定，「夜北王若是得知你即將做的事，他定然……」
沈星樓頓住，便是沒有把話說完，常慶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夜幽城一定會瘋魔。
「師父，若是常慶回不來，你可否幫我一忙。」常慶沉聲道，
沈星樓不再說話，也就在此時，三聲巨響同時在九天城三處城門響起，鎖靈陣……崩碎了。
煞氣衝天而起，常慶和沈星樓皆都面色一變。
「師父，放棄九天城結界，將結界設於皇宮，讓城裏護衛和師兄等人把城中百姓帶到皇宮避難。」常慶一連串說完，閃身已經離開她站的地方。
沈星樓察覺常慶氣息消失，皺了皺，最終還是按照常慶說得如此下令。
護城結界一撤，道道紫電再不受阻擋將要朝九天城劈下，萬象宮弟子或護城軍緊急集合城中慌亂逃竄的百姓，原本四散崩離的人相繼到皇宮避難。
城外，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站在城門上看着眼前的戰場。
無數屍體遍佈地上，血流成河，廝殺之聲卻還在繼續響徹。
「鬼界又要加戶口了。」白無常抱着勾魂鏈蹲坐下，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
「哥哥，你不累嗎？」見黑無常沒有回應，白無常抬着惺忪的眼睛看他。
黑無常灰白的臉面無表情，偶爾眼眸中閃爍過什麼，白無常卻沒有看到。
黑無常盯着前面，一道藍色劍氣劈空橫斬，險些一刀把身穿黑袍的人攔腰斬斷，黑袍忍步步邊逼退，好像有些狼狽，卻並不見他身上帶有血跡或者傷口。
「白，看到那個黑袍沒有？」黑無常眯了眯眼道，
白無常抬眼，點了點頭。
「非人？」他道，
白無常聽言已經摸出一本冊子翻了起來，片刻後面色有些古怪，「查無此人？」
黑無常眼眸深沉，對此結果好像並不意外，他道：「他身上氣息很獨特，幾百年前我們好像見過他。」
白無常有些不解地看着黑袍打量，良久后他突然想起什麼來，道了一句：「神族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