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詞曲3
清嘉微微一笑，道：「我們家買賣虧大了，他出去販貨去了。」
那掌柜笑道：「人生在世，誰沒有個山高水低呢？」說完便道：「姑娘進來喝口茶？」
清嘉這才覺得又渴又乏，於是走進鋪子裏來。掌柜看她穿了一件素色的尼袍，底下的絹底裙子也破了，給她倒了一盞茶，忽然走到櫃後面去拿出一隻小盒子來，放在清嘉的面前道：「姑娘是有緣人，這簪子還是送給姑娘吧。」
清嘉打開一看，只見那枚價值不菲的玉簪，靜靜地躺在紫檀匣子裏。
清嘉笑道：「我如今也不配擁有它，多謝你了。你這樣做生意豈不虧本？」
那掌柜一笑道：「千金難買我樂意。」
清嘉覺得他是一位怪人。
掌柜又問：「姑娘，這是要回家嗎？」
清嘉想了想，答：「我想出來找件事做，等我兄長回來再做計較。」
掌柜又問：「可是要我幫忙？聽說鄰居家的女學兒里要找先生。」
清嘉道：「我們萍水相逢，多謝你了，不必了，我已經有了其他的。想法。」說完站起身來要跟掌柜告辭，那掌柜見她不收玉簪，便送了她一身簇新的袍子。清嘉道了謝，掌柜送了她出去。兩人在東嶽廟前面，遙遙作別。
清嘉原本很難受，此刻遇到了這位奇怪的熱心人，又覺得心裏好受了幾分。她既決定查柳氏，想起柳氏本是煙花女子，準備到粉子衚衕附近的煙花之地找件事做。
她身上有銀子，卻不敢露富。穿了掌柜給的那一身袍子，買了一頂網巾帶着。把臉塗的黃黃的，到粉子衚衕後面的街巷雜院裏租了一間小小的屋舍住。
誰知這年頭找件事情也不容易。她住了兩天，摸清了些狀況，學那外地的閑漢找到造假文書的，廢了幾兩銀子，做了假的引子，改換身份，每日在粉絲衚衕周圍遊盪，過了兩天也沒找到事。心想自己難不成去做龜奴？她把心一橫，心想做龜奴就坐龜奴，又怎麼了？
沒多久碰見藏春樓招樂師，說不要女子，不赴宴席，只在樓中演樂。清嘉怕見人，正合她意。清嘉沿着告示上的地址從小衚衕進了藏春樓後院，說要做樂手。有人引着她，見了樂班的人，問明了她不在奴籍。聞得她會吹笛子，便讓她試了試。清嘉吹了一曲《臨江仙》。
曲畢樂班對她頗為滿意，有些惋惜地道：「吹得甚好，就是你的臉怎麼這麼黃？」
清嘉道：「小時候得了黃疸。好了以後臉就變黃了，看了多少大夫都沒法子。」
有人就插嘴道：「你們在屏風後面宴演樂，又不到前頭去給客人瞧，還看臉？管人家臉黃不了黃，他吹得這麼好。」樂班於是就留下了清嘉，跟她說定了每月的月錢。還告訴她管吃不管住。
清嘉自此每晚都到藏春樓演樂，她話極少，漸漸和樂班的人都熟識了。她怕打草驚蛇，還不太敢打她柳氏的消息。倒是有人告訴她說原本樂班之中也有女子，被大人物瞧上，鬧出好大的風波來，那女子家人都死了，樂班裏怕惹事，自此以後就不要女子了。
清嘉好奇的問：「是什麼人，看上她了？」
那人回答道：「聽說是……東宮呢！」
清嘉咋舌。
那人又道：「都說女子是紅顏禍水，果然不假，這美貌的女子有絕世的容貌，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清嘉心想：怎麼光說女子？京城的山左大佬們難道都不愛兔兒爺嗎？
這天晚上有當紅的侍書楊盼盼開嗓。她要清唱，不要伴奏，於是樂班的人樂得清閑，都在長春樓的迴廊上等著下一位紅角兒上場。清嘉走出來上茅廁，有個人飛也似的跑過來，從背後撞了清嘉一下，說了聲「對不起啊。」然後搶先一步跑進茅廁，將門關的嚴嚴實實，清嘉心想：上茅廁？還是來躲人？，正想着又覺得那人眼熟，不是刑部尚書岳文康又是誰？
老和王妃在日，和岳文康夫人交好，她家女兒此清嘉大八歲，出嫁隴西前兩人一直都是閨中好友。岳文康留戀煙花，岳夫人不知道大張旗鼓捉過幾次夫主了，簡直聞名帝京城。
清嘉回到樓上，倚著欄桿一看，果然看見岳夫人打頭，後面跟滿了侍女從人，有拿鍋碗瓢盆的，有拿掃帚拖把門栓的，鴇子嚇得面無人色正在賠罪，一口一個「岳大人不在我們這兒」岳夫人柳眉倒豎「你每次都這麼說！」說完就向讓帶來的家丁搜人。
清嘉心裏暗叫不好，別人家也就罷了，偏她以前常去岳家，極容易被認出來。清嘉心生一計，胡亂撞進一間房間，見岸上放着紙筆，於是寫了個條兒寫着岳大人在後院茅廁，把紙條里包了塊烏梅，走到欄桿，邊上對準了岳夫人的頭丟了下去，旋即閃人。
岳夫人被砸，正要發怒，看見地上的字條，連忙撿起來看了，冷笑道:「咱們家大人在後院出恭呢，還不去請大人回家去？」眾人一鬨而散，不多時揪出了岳文康來，岳文康看見夫人就作揖，鴇子怕惹事，連忙勸走了岳文康夫婦。
岳夫人本來想找出給她丟紙條的人道謝，誰知道混忘了。第二天回娘家路上遇到京衛副統領元凌波，兩人說了幾句閑話，岳夫人便把昨夜的事說了，氣的雙頰通紅，又摸出字條給元凌波看，「我得找找是哪個好心人給我提了個醒，好好謝謝人家。」
元凌波看了字條，因她在粉子衚衕有暗哨，於是道：「我幫你查一查？」
岳夫人道:「那感情好。」
兩人一笑作別。
元凌波做事又快又細緻，很快弄清楚當晚藏春樓樓上都有些什麼人，其中識字的又有些什麼人。她行暗諜事多載，沒多久就意外發現了清嘉。
元凌波心想：清嘉不是在康王府嗎？怎麼會流落到這種地方。她怕直接到康王府上去打聽，打草驚蛇，我是在確認了清嘉身份之後直接告知了太康公主。
太康公主聽了嚇了一跳，氣道：「我最近太忙。南平又生病，沒到她們家去。她們家做事真是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