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番外:顧延宸恢復記憶(1)
裴安安和炆婆婆千求萬求,終於求來了聖花的一片花瓣。
司徒楠製作了解藥,給顧鄴錚喝了下去,並對裴安安說他睡了一覺,就什麼都會想起來。
顧鄴錚閉上眼睛,腦子先是混沌一片,然後逐漸清明。
那一年,他六歲。
他家隔壁一直是保姆在住着,主人不在家,據說是在美國,有好幾年沒有回來了。
聽媽媽說,隔壁家是她閨蜜家,她給他看照片,還說如果他們回來了,他就要叫一聲「沈叔叔、裴阿姨」。
他有的時候在自己的小房間拿着望遠鏡往隔壁家看,也看不到什麼,就看到一間極其粉色的小房間,裏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洋娃娃,一看就是小女生住的房間,他猜測隔壁裴阿姨家有個女兒。
他媽媽卻告訴他,沈叔叔和裴阿姨還沒有生女兒。
他不知為何,心裏總覺得,裴阿姨一定會生個女兒。
他六歲了,正是上小學的年紀,每天就是背個書包去上學。
直到有一個周末,碰到了照片里的女人,媽媽的閨蜜,裴阿姨。
一個很漂亮的阿姨,挺著一個大肚子。
媽媽和她聊得很開心,還說裴阿姨的肚子裏一定是個男孩。
他不服,為什麼會是男孩?分明是個女孩。
媽媽讓他上前摸摸裴阿姨的肚子,他頭一次嘗到了類似羞怯的滋味。
是的,他害羞且膽怯。
他不敢驚動小妹妹,臉也燒得通紅,媽媽還在逗他,他這才緩緩上前,伸出手。
他什麼虔誠地把手放在裴阿姨的肚子上,然後被人輕輕一踢,震得整顆心四分五裂。
他心跳加速,慌忙收回手,既想碰又不敢碰,第一次這麼矛盾。
之後,他了解到裴阿姨和沈叔叔從美國回來了,剛回來不久,先前是在裴阿姨的爸爸家住着,還說過兩天就會搬進他們自己的房子。
就是他家的隔壁。
知道這個消息后,他的心裏莫名炸開了花。
三天後,他們真的搬進來了。
不久,裴阿姨就要生產。
那天是周末,他正在家裏看書,就聽到媽媽接到一個消息,說是裴阿姨快要生了。
媽媽忙不迭地收拾了東西就要去醫院,他就在一旁靜靜地候着,等她臨出門時,他說:「媽媽,帶上我吧。」
媽媽只當他是想要看熱鬧,就把他帶上了。
熱鬧?不,他前兩天剛學會一個詞,叫做肋骨。
他是看他身上遺失的那塊肋骨。
等趕到醫院的時候,裴阿姨快要生了,沈叔叔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着,他只覺得他的心是和沈叔叔一樣焦慮的。
他可能,比沈叔叔的心還要焦慮。
終於,裴阿姨順利產下了一個女嬰。
看吧,他猜對了,就是妹妹。
所有人都圍着小妹妹轉,他墊着腳尖也眼巴巴地想要看。
沈叔叔看到了他,照顧着他的身高,蹲下身子,對他說:「小宸,你是不是也想要看妹妹?」
他無暇回話,終於看到了惦念好久的人。
她,好漂亮,好可愛,眼睛很大,他聽到他的一顆心漸漸融化的聲音。
小妹妹名字叫做安安。
從此,他每天除了上學寫作業之後,又多了一件事,圍着小安安轉。
為此,他還被顧野嘲笑過,說他乾脆住在裴阿姨家好了,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只不過被媽媽給拒絕了。
出生不久的小安安不是吃奶就是睡覺,後來,她會開口說話了,再後來,她會走路了。
她存在世上的每一天,他都有參與,大人們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貪圖新鮮好玩,所以才會每天雷打不動地去找小安安玩。
後來,他堅持了一年後,他們就改變了看法,開始打趣他,說他這架勢,完全把小安安當做了自己的童養媳。
童養媳,那是什麼?
他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回家后他問了家裏的傭人,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陪着小安安一起長大,小安安也越來越依賴他,他很滿意她的依賴。
但是,他聽說,小孩子是最易忘的,如果三天沒有見到他,就會忘了他。
他其實是不相信的,有一天,他偷偷做了一個試驗,他想試試看,他這三年來一天不落地去陪着她,他在她心中究竟是什麼地位。
他故意在家裏藏了起來,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小安安家。
六點,沒有任何異動,一般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她家裏了。
六點一刻,小安安應該已經發現了吧,她嘴裏的宸哥哥今天沒有出現。
六點半,一陣遠遠的哭聲傳進了衣櫃里,委屈、撕心裂肺的委屈,伴隨着大人們的哄聲。
是小安安的哭聲,她哭得很兇。
他在心裏告誡自己,再等一等,等一等出去。
他聽到他媽媽吩咐傭人們找他,還哄著小安安說他很快就會出現。
他甚至聽到了顧野欠揍的聲音:「小安安,我哥哥不要你了,他不找你完了。」
話音剛落,小安安哭得更凶、更委屈了。
他握緊了拳頭,等他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揍顧野一頓。
然後,他沒再聽到哭聲,只聽到一陣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衣櫃的門被她吃力地拉開,一眼就看到她腫的跟桃子似的眼。
她輕聲輕語地問:「顧顧,你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顧野的話刺激到了她,她的表情有點彷徨,大大的眼睛一下子又蓄滿了淚花,好似下一秒就會落下來。
他一把抱住她:「對不起,小安安。」
他不該試探她的。
小安安被他抱着這麼一哄后就止不住地哭,邊哭邊說:「顧顧,他說你不要我了,嗚...」
他眼神一閃,決定待會揍弟弟可以下手更重一些。
他安撫她說:「怎麼會不要你呢。」
他可以不要這一身的皮肉,但不可以不要懷裏的這根肋骨。
懷裏的,才是他的命。
小時候,不懂什麼是喜歡,也不懂。
那時對小安安哭泣的唯一想法就是,他想要照顧她一輩子。
如果可以,他想建造一座宮殿,裏面擺着各式各樣的洋娃娃,各種好看的公主裙。
然後,他此生唯一的公主住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