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拔不掉的針和刺
杜希文順著秦央的視線望去,入眼的便是一身寶藍色西服的男人。
明明還是一身標配,可江裕今天的樣子,看上去比往日要年輕帥氣許多。
竟讓杜希文頓了頓,但只此一秒,他便已笑著和來人打招呼。
「江總,早。」
「早啊,杜總。」
這一次,杜希文主動發出了邀請,「我們也剛開始,不如一起?」
江裕的目光若有似無掃過一旁面無表情的女子。
面無表情?
是的,彷彿兩人就是陌生人。
可明明昨晚還在頂樓一起度過了一晚……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已經拉開椅子坐下。
點完餐,江裕又特意加了兩杯薑茶。
杜希文挑眉,「江總這是受涼了?」
江裕低咳了一聲,喝了口溫水,眼神淡淡略過杜希文旁邊的秦央,然後朝杜希文笑。
「昨晚賞月有些興奮,不小心著了涼。」
「咳咳!」
秦央正喝著牛奶呢,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差點沒給嗆死!
江裕卻意味深長看過來,問她:「秦小姐也受涼了?」
這邊杜希文已經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還好嗎?」
「沒事……」
嘴上說著沒事,心裡卻把江裕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該死的江裕!
可某人卻笑得一臉無害,將服務生端來的兩杯薑茶其中一杯推向秦央。
「秦小姐,給,暖暖身子。」
秦央:「……」
杜希文看著面前明顯「有鬼」的兩人,墨染的眸子閃著皎邪的光。
即使他沒再多說什麼,也沒多問一句,卻也什麼都明了於心。
「既然江總一片心意,你就乖乖喝了吧。」
溫潤的嗓音傳來,杜希文已經將那杯薑茶遞到秦央手邊。
溫柔的,紳士的,不容拒絕的。
秦央尬得想一頭撞死,端起那杯薑茶一口乾了。
額,有點辣。
杜希文對秦央所說的話聽上去再正常不過,秦央自己沒什麼感覺,一旁的江裕卻聽得百味呈雜。
他在邊上翹翻了眉。
「秦小姐昨晚難道也賞月去了?」
「當然沒有!要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觀星論座。」
秦央臉色不太好,放下那隻盛薑茶的杯子,語氣就如同剛剛喝下去的薑茶——又刺又辣。
江裕眯了眼,只笑,「哦?是嗎?」
秦央卻已經起身,「我吃好了,先上去換身衣服,兩位請慢用。」
「十點,我在大廳等你。」
「好的,杜總。」
秦央走後,只留兩位美男子,相視一笑,各懷心思。
「江總這是一個人出差?」杜希文喝一口手邊咖啡,似不經意,又似刻意的一問。
「是啊,」江裕喝完那杯薑茶,視線迎上杜希文那雙深邃的眸子,薄唇微掀,「還真是羨慕杜總,隨時帶個翻譯在身邊。」
杜希文笑道,「說來真是杜某慚愧,自詡學了兩年的西班牙語,卻終究只會些皮毛。你看,這事到關頭,不得已,就只能把小秦央帶過來了。」
「杜總過謙了,據我所知,杜總的語言天賦可不一般吶!」
試問,精通十國語言的天賦算一般嗎?
杜希文的底,江裕一清二楚。
同樣,江裕的底,杜希文又何嘗不莫得透徹?
他摸摸下巴,勾唇,似笑非笑:「哦?江總所知甚多啊……」
杜希文嘴角那慣有的笑意此刻正如同一朵毒罌粟,看上去溫潤無害,實則涼涼的讓人忍不住寒顫。
那感覺,若放在古代必是殺人滅口之勢……
此時江裕看杜希文,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他風度翩翩,寬厚仁德了。
相反的,在江裕眼裡,杜希文成了那根拔不掉的隱形的眼中釘、肉中刺。
……
下午。
談判結束,杜希文和秦央返回酒店。
晚上,合作方邀請兩人晚餐。
杜希文看一眼時間還早,問秦央:「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秦央眼巴巴的點頭。
要,非常需要!
一個上午她都在聚精會神談案子,翻譯、動腦子一起上陣,真的夠累。
更何況,她昨晚幾乎沒睡過。
還好杜希文總是那麼體貼,先帶她回了酒店。
「那你先睡一覺,時間快到了我過來喊你。」
他伸手將她額前的髮絲拂過耳際,動作溫柔,秦央早已習以為常。
「嗯,好。那我先進去了。」說著打了個哈欠,她真的急需補覺。
「去吧。」
杜希文在秦央房門口立了一會兒,盯著那門突然就笑出了聲來。
只是那笑,聽上去像自嘲更像是無奈。
轉身時,斜對面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緊接著,江裕從裡面走出來。
他手裡扶著個二十寸大小的銀色拉杆箱,寶藍色的西服還是早上那一身,只是年輕的俊臉上多了一副墨鏡。
見到面前的人,江裕腳步一頓,伸手將墨鏡取下。
「杜總,又見面了。」
杜希文視線落在江裕腳邊的行李箱上,咧嘴,「江總這是打算回國了?」
「是啊,事兒辦完了,晚上的飛機。」
「那,一路順風。」
「謝謝!」
兩人擦身而過。
下一秒,江裕卻突然轉身,視線定格在那身穿灰色西服的挺拔的背影上。
「杜總,有個不情之請——」
杜希文駐足,優雅的轉過身來,臉上一副「請講」的表情。
「秦小姐,還麻煩杜總多關照。」
聞言,杜希文臉上浮現一絲疑惑,卻不等他開口,江裕就做了解釋。
「秦小姐的母親與我母親是多年好友,她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還請杜總多照顧。」
江裕的話聽上去合情合理,卻讓杜希文眼眸一眯。
「哦?原來江總和我們秦央還是舊識?」
說到「我們秦央」幾個字時,杜希文的語氣徒然加重幾分。
江裕就像是沒聽見,「不過是阮阿姨多交代了幾句。」
杜希文笑,「自然,秦央是我的下屬,照顧好她是我的責任。」
「杜總對下屬,果然是挺好。」
「……」
江裕這話不知是誇獎還是別有所指。
總之,在杜希文一如既往溫潤的表情里,他推著箱子離開了。
杜希文回到房間,立在窗前抽了一根煙。
腦子裡閃過江裕走時說的話,一股煩躁的情緒自心底蔓延,瞬時直通四肢百骸。
江裕和秦央以前的那點事,他早已了解。
只是江裕突然的「不情之請」卻讓杜希文有些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