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此時此刻的她

第398章 此時此刻的她

昨晚沒休息好,上午還加班,午餐吃得又不舒坦,所以秦央開着車從家逃出來后,整個人瞬間就蔫兒了,趴在方向盤上感覺隨時能睡過去。

為了晚上有個好精神去赴鄒中洋的約,秦央決定回去一定睡他個天昏地暗。

心不在焉驅車駛入九江公寓地下車庫,找到車位停好車,準備上樓時她才猛地發現旁邊那輛黑色平治的車牌竟然是5566!

瞌睡都瞬間醒了!

江裕的車?

剛剛不是還在她家嗎?

秦央覺得江裕應該不會比她快,但實際上,江裕就是比她快。

21樓。

當她從電梯出來時,江裕已經等在電梯口。

看到他,秦央腳步微頓,隨之選擇了視而不見。

可江裕卻伸手拽住了她。

秦央一驚,剛想開口罵只覺得手上加了些分量。

「你最愛吃的魯記。」只聽他淡淡出聲。

秦央望向手上的袋子,剛剛想說的話早已拋到了十萬八千里,就這樣愣在原地半晌才抬起頭來。

她沒開口,眼裏卻是滿是詢問。

江裕也沒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

他知道剛剛的午餐她根本就沒吃飽。

而且,一臉倦容,想來是昨晚沒休息好。

所以在離開秦家之前他讓人定了魯記送過來,而自己則一路疾馳就為了趕在她之前。

畢竟,只有吃飽了才能睡個好覺。

秦央沒等來江裕的解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就在秦央打算把袋子還回去時,江裕這才開了口。

「我說祝福你是真,但放不下也是真。你可以拒絕我,但這……真的沒必要。」他望一眼她遞過來的袋子,說話時臉上表情不再是之前那種淡然,雖然掛了點笑意,可一看就知道那笑並不達心,反而像是下了多大決心似的假釋然。

他承認。

從對她說祝福那句話開始他就後悔了。

可希望她幸福卻又是他真真實實的願望。

如果能讓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就算再痛,他也會放手。

但從此天各一方,他真做不到。

哪怕就這樣遠遠地看着她,也好。

他說完,不等秦央反應,那雙長腿已經邁進身後的電梯。

江裕離開后,秦央傻傻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最後還是拎着袋子進了屋。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會虧待自己的胃。

果然,美食可以治癒一切。

吃完東西,秦央覺得心裏那點莫名其妙的不舒服竟然消失了。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半,被孟覃飛的電話吵醒。

因為昨晚的事,孟覃飛其實一直猶豫要不要給她打這通電話,昨晚雖然有遺憾,但也理解秦央需要時間,所以上午他特意去加了個班。一個上午過去,最後還是決定約她一起看場電影緩解下昨晚的尷尬。

但秦央有約在先。

她滿懷歉意拒絕完,才想起鄒中洋說他要帶女朋友,猶豫片刻,還是趕在掛斷電話前問了孟覃飛一句介不介意一起。

孟覃飛在電話那頭輕輕一笑。

他當然不介意。

兩人抵達鄒中洋訂的餐廳時,鄒中洋已經落了座。

看到秦央身邊的孟覃飛,他先是一愣,然後笑開,朝孟覃飛伸手:「這位是?」

來的路上秦央已經想好要怎麼介紹孟覃飛,所以沒等他開口,她便笑着朝鄒中洋坦然介紹道:「孟覃飛,我未婚夫。」

秦央的介紹讓孟覃飛微微一怔。

同樣的,「未婚夫」三個字入耳,鄒中洋眉頭也是幾不可聞一動,最後卻是不動聲色和孟覃飛握了手。

四個人的小包間,溫馨寧靜。

鄒中洋的「女朋友」是個文靜的女孩,所以這餐飯吃得比較「安靜」。

中途,鄒中洋起身去洗手間,然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打電話。

電話一通,他便調侃道:「兄弟,我說你這追人的水平到底行不行啊?」

電話那頭的江裕顯然沒懂他的意思。

鄒中洋也不和他繞彎子,直接把秦央和他介紹孟覃飛的原話複述了一遍,還添油加醋的說:「你是不知道啊,兩個人你儂我儂,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江裕:「……」

晚餐結束得早,四個人又去看了場電影才散場。

然而,秦央回到九江公寓剛和孟覃飛道別完回到二十一樓,門還沒打開就再次接到鄒中洋的電話。

「都說了晚餐你請客的,結果讓別人先結了賬,你是不是還得補一局?」電話那頭鄒中洋的聲音懶洋洋的,好像真的只是為了討這一頓似的。

秦央笑起來,「什麼叫別人先結了賬?孟覃飛和我有什麼區別?」她可是清清楚楚介紹了孟覃飛是她未婚夫。

可鄒中洋認定了不一樣就非得磨著秦央答應補他一頓。

秦央無奈,應了。

鄒中洋卻得寸進尺:「那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秦央看一眼時間,猶豫幾秒還是點了頭。

她又不是傻子,都這個點了鄒中洋還約她肯定是有事要說。

秦央開車去了鄒中洋給的定位目的地,才發現這裏竟是家氛圍極好的音樂酒吧。

找到鄒中洋的時候,他一個人已經喝了半打啤酒,包間里還飄着透過音響傳來的酒吧歌手空靈的嗓音。

看着桌上那堆空瓶,再迎上朝她看來的似笑非笑的男人,秦央感到非常不解。

鄒中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朝她喊:「坐。」

秦央選擇了離鄒中洋最遠的位置坐下,但包間不大,兩人隔得並不遠。

她刻意的動作惹得鄒中洋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

「怎麼?離得那麼遠,怕你未婚夫吃醋啊?」他的語氣充滿調侃嘲弄,與往日的穩重截然相反。

秦央也不否認,等他不笑了,才看着他淡淡道:「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其實經過這半年共事,鄒中洋真挺佩服秦央的。

雖然最開始選擇留在MT全是因為江裕的拜託,但秦央的表現同樣沒讓他失望。

她的語言天賦,她的思維定略,她的眼界胸懷,遠不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能達到的,可她偏偏就是能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極致。

這樣的秦央和江裕真的太般配了。

所以明知江裕喜歡秦央的他今天在見到孟覃飛時,天知道他有多替兄弟着急。

好在經過一頓飯加一場電影的相處下來,他似乎可以肯定秦央和孟覃飛的關係遠沒有她介紹那般親密。

這也是大晚上找她出來的原因。

作為江裕的鐵哥們,也作為秦央的合伙人,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撮合一下或將擦身而過的兩人。

……

夜已經深了。

南城的夜生活還在持續,大街小巷,五彩斑斕。

這座城市的繁華,好像永遠都不會落幕。

南城汪家。

燈火通明的一樓大廳,一家人正襟危坐望着主位上的當家人,誰也沒敢多說一個字。

半晌,只聽得汪啟年問汪恬:「這次回來是收了心回來的嗎?如果不是,也別留在這個家裏礙眼!」

此話一出,汪恬攪在身前的雙手都用力得發了白。

在她的記憶里,大伯雖然不苟言笑卻也從來沒對她說過如此重話。

所以一時間她竟憋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坐在她右手邊的鄧淑怡急了,扯了扯她胳膊,壓低聲音道:「你倒是說話呀?」

明明昨晚母女倆說得好好的,等大伯出差回來就讓她和大伯說清楚以後再也不會離開南城了,就算汪家的股份她沒有,也千萬別讓她們從這房子裏搬出去。

可汪恬一聲不吭,汪啟年更是氣得直接摔了茶杯。

氣氛壓抑到極致。

鄧淑怡恨鐵不成鋼,卻也只能使眼色讓汪恬先上樓去。

管家也收拾完狼藉的地面匆匆離開。

偌大的客廳頓時只剩下汪啟年和鄧淑怡。

以往,這樣的場景是慣不會有的,因為鄧淑怡根本就不敢和汪啟年單獨呆一起。

可今晚,她覺得有些話必須要和他說清楚了。

然而,不等她開口,汪啟年已經將一份文件扔了過來。

鄧淑怡心驚肉跳打開文件,越往下看心也越發拔涼。

「沒問題就簽字,然後儘快搬出去!」

男人輕飄飄的嗓音沒有任何一絲感情,就像在下達命令,然後從沙發上起身準備離開。

「我不同意!」鄧淑怡卻不甘心,她鼓足勇氣把文件砸在地上:「這麼多年了,我在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打算用一套房子把我們母女打發了?你是想把我們娘倆逼死嗎?」

這樣的話,要擱在以前,鄧淑怡是絕對不敢說的。

所以能說出這話來,就證明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汪啟年聞言,淡淡一勾唇,又伸手彈了彈西裝袖口不存在的灰塵,哼聲:「別不知足,答應給你一套房已經是我心慈手軟了!」

聽他說得那麼決絕,鄧淑怡突然就紅了眼眶。

這麼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好似泄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汪啟年你混蛋!」她大聲嘶吼,不管不顧。

男人側目,哼笑一聲。

「我混蛋?是誰當初背叛了我選擇了啟銘?啊?弟妹。」

那聲「弟妹」幾乎是從汪啟年牙縫裏擠出來的。

當年鄧淑怡拋棄初戀哥哥選擇嫁給弟弟的事在南城貴圈不是秘密,而作為當事人,這麼多年來,汪啟年卻從來沒在鄧淑怡面前提起過這事。

哪怕汪啟銘去世后,鄧淑怡帶着女兒一直住在汪家,而汪啟年也從未娶妻生子,兩個人朝夕相處在這棟大樓里二十多年,汪啟年也從未提起過。

所以此刻,鄧淑怡因為他這聲「弟妹」而徹底崩潰。

可她無力反駁。

當初確實是她背叛他選擇了汪啟銘,至於原因,她也不願再提。

她的沉默讓汪啟年握緊的雙拳鬆了又緊,最後甩手闊步離去。

見他走得決絕,鄧淑怡已顧不了那麼多,朝男人的背影大喊:「你可知恬恬是你的女兒!」

話落,男人果然停下腳步,鄧淑怡才繼續道:「恬恬是你的女兒,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做親子鑒定。」

這個消息對於汪啟年來說似乎很是震驚。

他就這樣站在那裏,沒回頭也沒回應。

良久良久,久到鄧淑怡從懷着忐忑的希冀到徹底死心。

她就知道,就算他知道恬恬是他的女兒,他也不會原諒她了。

最後,汪啟年還是走了,沒留下任何言語。

鄧淑怡失魂落破撿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文件,一個人獃獃坐在客廳里,直到管家送來茶水,她才笑着擦掉臉頰的淚痕,在文件的最後簽了自己的名字。

調整好情緒,鄧淑怡上樓來到汪恬的房間。

她剛剛太衝動了,那些話也不知道汪恬有沒有聽到。

但事已至此,她曾經抱有的幻想早已破滅,離開這個家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

鄧淑怡拉過女兒的手,強忍的淚水再次決堤。

「恬恬,別再離開南城了,媽媽求你了……」

「……」

「恬恬,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母女一直以來都是什麼處境嗎?我不求你往後能繼承汪家產業,但屬於你的那一份你得爭取啊!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孟梓浩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讓你連江裕那麼好的男人都放棄了。可結果呢?結果是人家把你一腳踢開,你成了那個被放棄的人!」

「媽……」聽母親提起孟梓浩,汪恬的心都碎了。

鄧淑怡到底還是心疼女兒,伸手拍拍她的手,溫聲道:「好,媽不說了。」

頓了頓,又接着道:「但是恬恬,如今你回來了,你能不能爭點氣?江裕到現在都還沒女朋友呢,他心裏肯定還有你,你去找他,讓他原諒你……只要你成了江家的兒媳婦,我們在汪家就還有一席之地。恬恬,算媽求你了……」

母親卑微的祈求讓汪恬心煩意亂。

從來她在外人眼裏都是汪家尊貴的大小姐,可實際上,從小到大,母親就告訴她只有乖巧憐人才能在這個家長久待下去,如果她叛逆,那麼現在她所享受的一切屬於「汪家小姐」的待遇都會失去。

但其實,她是多麼想拋開「汪家小姐」這個身份簡單的為自己活一次啊!

而且她這次回南城的真正原因並不是母親說的孟梓浩不要她了,而是她,是她拋棄了她深愛的男人……

只為讓母親相信她是真心回來的,她撒謊說和孟梓浩分了手。

而她也一直在麻痹自己:陪孟梓浩辛苦創業卻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當愛情的衝動一過,她就被現實打回原型。

所以等鄧淑怡離開后,汪恬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拿手機給江裕發了條信息。

「阿裕,明天晚上七點我在天台等你。不見不散。」

信息發送成功,汪恬便關了手機。

她怕江裕拒絕,更怕自己因為愧疚忍不住去找孟梓浩…

……

翌日。

秦央睜開眼時已是中午十分。

昨晚怎麼回來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但在喝醉前,鄒中洋和她說的話她卻一字不差全記得。

如果不是鄒中洋,她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原來江裕為她做過這麼多。

幫她拉業務,幫她留人,出去應酬時護着她……

而這些都是為她,此時此刻的她,不是那些曾經出現過的她的其他人格。

宿醉蘇醒,腦子裏全是鄒中洋的話,還有昨天江裕離去的背影……

秦央覺得自己快瘋了。

起床洗漱好給阮江西打電話求救,卻被告知人家已經去過二人世界。

聽着電話那頭阮江西歡快的聲音,秦央突然好羨慕她。

簡單純粹的愛情,不計較結果。

不可否認,昨晚鄒中洋的話成功動搖了秦央的心。

想要理智偏偏無法冷靜,明知這也許是個錯誤卻還是想往前沖。

像一顆海中浮萍,搖擺不定,起起伏伏……

和阮江西簡單聊了幾句就掛斷電話,秦央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還有誰能給她出個主意,坐在床頭百無聊賴翻起朋友圈來。

她不是個喜歡經常翻朋友圈的人。

所以這一翻,她才想起了許久不聯繫的齊寧。

齊寧最近很火,火到大街小巷無不知曉。

就連幾個大型商場的平面廣告也全被她承攬了。

而她和程銳的關係,卻始終沒有公開。

秦央點開齊寧的朋友圈,最近一條動態是三天前發的,文案很簡單隻有四個字「我很好呀」,附圖應該是某片場的自拍。

擔心她在工作,秦央先給她發了條微信。

沒想到齊寧卻是秒回。

「呵,你這可算是想起我來了?」

秦央索性直接撥了語音過去。

「大明星今天休息?」

「哪有那麼好命啊!」電話那頭齊寧悶哼一聲,「在片場呢,中場休息中。」

秦央聽她那語氣像個小怨婦,忍不住笑起來,「你現在可是資源不斷,接戲接到手軟,還不開心啊?」

齊寧微微嘆氣,沒否認。

她現在確實有很多資源,一堆的女主角等着她挑。

這要換作以前,她該樂死。

可現在這樣忙碌,她卻開心不起來。

「哎呀,別說我了。」齊寧躺在椅子上,仰頭望望天,「對了,你和你那個未婚夫還好嗎?」

提起孟覃飛,秦央多少有些愧疚。

尤其是現在。

「就那樣吧。」隨口一帶,秦央就轉移了話題,「你呢,和程銳怎麼樣了?」

可齊寧心思何其敏銳,再加上程銳偶爾還會在她面前提起江裕和秦央的事,所以就算秦央不說,她也已經猜了個大概。

但秦央不說,她就不問。

兩個人就這樣天馬行空的聊了一會兒,直到秦央聽到啾啾在一旁喊齊寧準備補妝,秦央才捏著電話道別:「好吧,那你先忙,空了咱們再接着聊。」

齊寧看一眼朝她走來的啾啾,握著電話起身,「嗯,我下禮拜回南成,到時候去找你啊。」

「行,下禮拜再見。」秦央說着,又補充一句:「代我向啾啾問好。」

「好,知道了。」

結束通話,秦央還沒放下手機,齊寧又發了信息過來。

是一條語音。

「親愛的,有時候跟着自己的心走或許是一場賭注,但不管怎樣咱們都該任性一次。不然餘生,拿什麼回味呢?」

秦央聽完齊寧的話,舒心一笑。

不愧是姐妹。

明明她隻字未提,卻說出了她的心聲。

也正是因為有齊寧這句鼓勵,秦央才終於做了決定。

……

夜晚。

天台人滿為患。

有特殊星象時這地方多為觀星愛好者,但平日裏卻多是情侶來約會。

盛夏的天太過悶熱,但夜晚的天台溫度卻舒適宜人。

看着身邊依偎在一起的幾對情侶,汪恬深吸氣,默默捏了捏掌心裏的手機。

從昨晚到現在,她都沒有開過機。

她在賭。

賭江裕會準時出現在她面前,堵他心裏還有自己一席之地。

汪恬是提早了半小時道的,隨着時間一分一秒而過,江裕卻始終沒有出現,她便開始緊張起來。

接近七點鐘,更是焦灼不安。

剛到時心裏還存了一絲幻想,想着江裕會不會和她一樣早到。

可現在,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汪恬才意識到是她太自負了。

憑什麼在她做出那樣的事情后,還奢望江裕留在原地等她?

就像她選擇回南城,就沒奢望過孟梓浩還會原諒她……

七點一刻。

江裕還是沒來。

汪恬站在距離電梯口最近的地方,視線幾乎黏在了不斷開合的電梯門上,可是人流一波走又一波,卻始終不見江裕的身影。

七點半。

天已經徹底暗下去。

汪恬等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掌心是一層薄薄的細汗,手機還是關機狀態,可她沒打算開機。

不知又過了多久,周圍的人換了好幾次,卻依舊不見她等的人來。

汪恬有些不淡定了。

她忍不住自嘲一聲,轉頭看向那遠處的燈火闌珊。

微涼的夜風拂過面龐,吹起她烏黑柔順的秀髮,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不來就不來吧!她想。

可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他該是有事耽擱了。

而這個最能挽尊的借口,卻讓她心酸難耐……

八點。

從飯局趕過來的江裕從電梯里出來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那抹纖細的背影,在夜風中筆直而獨立,透著清傲,又有幾分孤寂。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他坐過去站在她身側,目光也鎖向遠處的星火。

汪恬聞音一怔,猛地扭頭,然後笑了。

她就知道,他會來的。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她的聲音淺淺淡淡,聽上去卻有點委屈的味道。

江裕眉頭微動,壓着聲音和她道了歉。

一開始他確實沒打算來。

昨晚在信息里也說得很清楚,可她沒做任何回應。

下午一直在開會就把這事忘了,直到與合作方去吃晚餐,他才突然想起。

卻沒想到她一直等到了現在。

面對江裕的道歉,汪恬只笑了笑,似是無所謂一般搖搖頭。

良久,她才說:「我說了等你,就一定會等。」

讓她等了這麼久,江裕是真的心存歉意。

但既然來了,該說清楚的就還是要說清楚。

所以沉吟一刻,他還是問汪恬:「我給你發的信息你看了嗎?」

如果看了,那他也不用多說了。

如果沒看,那他就當面再說一遍吧。

他說的信息,汪恬自然是沒看到的。

而江裕略微嚴肅的表情卻讓汪恬莫名不安起來,總覺得他說的信息不會是她想聽的。

但她還是揚起小臉朝江裕燦爛一笑,「看了啊。所以,你現在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見她這般,江裕倒是鬆了口氣。

「沒有,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他看着她姣好的臉龐,淡淡勾唇,「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說着,他已經先邁步準備離開。

汪恬見他這就要走,一時急了。

「阿裕!」

站在他身後,看着他挺拔的身姿,汪恬覺得,如果今晚她不能挽留住他,那她和江裕可能就真的沒機會了。

江裕腳步一頓。

扭頭朝汪恬看過來,滿眼的疑惑。

汪恬迎上那份探究的眼神,望進他的眼裏,發現那裏除了疑惑什麼也沒有,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她知道他在等她下文,所以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麼回國嗎?」

「……」

「因為我終於知道自己想要愛情是什麼樣的,誰是我想託付一生的人……」

原本準備的台詞不是這樣的,可汪恬說不出口。

但不等她說完,江裕已經打斷了她。

「恬恬。」他依舊喊她「恬恬」,但語氣遠沒有以前那般溫柔,「感情的事情由不得人,而我也從來沒怨過你,這麼多年來,你給我的遠比我付出的多,所以別內疚。」

汪恬:「……」

「昨晚我也說得很清楚,你有需要我會隨時在,當然,我也希望你依舊懷有毫無顧忌去奔赴愛情的勇氣……」

「……」

「別的都不重要,只要你自己開心就好……」

江裕的話沒說完,汪恬早已淚如雨下。

因為愧疚,更是觸動。

除了孟梓浩,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別的都不重要,只要她開心就好。

可江裕……從一開始就存着居心接近他,明明那麼傷害他之後,卻還是對她說了這樣的話。

從回國至今,汪恬沒有一刻是開心的。

離開了孟梓浩,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可母親的眼淚和訴求,她真的無法忽視。

如果留在南城能給母親安全感,那就留下來吧!

面對這樣的江裕,汪恬心底滿是愧疚和歉意,但那句「對不起」她說不出口。

她今晚來這的目的不是為了感動,更不是為了道歉。

她是為了挽留他!

母親的眼淚,大伯的態度,以及汪家的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阿裕……」她不知道自己說點什麼好,可不說,今晚是不是就白來了?

江裕卻沒明白她的意思。

他望向她淚眼摩挲,用手帕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溫聲道:「筆記本回頭我會讓人送來。謝謝你,一直以來給我的鼓勵。」

汪恬仰頭看面前的男人,他的話她聽不懂,但她沒反駁。

……

這一天,秦央給江裕打了兩通電話。

第一通是下午四點,提示關機。

第二通是晚上八點,還是關機。

秦央很納悶。

這明明就是他的私人號碼,怎麼會關機呢?

於是,糾結再三,秦央給林凱打了電話。

之前有合作,和林凱還是比較熟的。

而且林凱對於兩人的關係一直是知情者,所以一聽她問江裕,林凱立刻包無保留的彙報了老闆的行程。

「江總吃完晚餐就去了天台,今天下午開了一下午會,那部手機估計是沒電了還沒來得及充電。」

一聽天台,秦央突然有些期待。

期待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掛了林凱的電話匆匆趕到天台,那透明的觀光電梯門還沒開,她便看到了她要尋的人。

江裕和汪恬就站在距離電梯不遠的地方。

兩個人相對而立,留給秦央的恰好是一個側臉。

雖然是夜晚,不至於看得太清楚,卻偏偏能一眼就認出來是誰。

男人峻拔,女人溫婉。

這一眼望去,竟是說不出的般配。

秦央鼻頭一酸,只覺得心尖像是被針刺了,隱隱作痛。

所以,她掙扎了一下午就為了看這一幕?

她究竟是做了什麼可笑的決定?

跟着心走?

呵!

可笑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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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追妻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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