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錦衣

這下小姑娘倒是不樂意了，她雖有心殺價，可哪有把客人往外送的。

原來此人正是安平縣梁家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錦衣，而梁家不止有夫人，還有一位老太太，乃梁老夫人是也。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是村裡的一把好苗子，吵架撒潑愛顯擺她認第二，沒人敢爭第一。

家家戶戶萬塵莫及。

早兩年不知怎的回事，梁家突然就富了起來，老太太那大字不識一斗的小兒子還當了官，搖身一變成了知縣——隔壁的。

南秦律法，凡是隸屬府城轄區內的官員不得在當地府城區內為官。

簡單一點兒來說的意思就是：若你當了官，且你的戶籍在慶安府，那就不可以在慶安府轄區內為官。

為的是防止官員徇私枉法，和當地人互相勾結。

老太太有兩子一女，大兒子是安平縣首富，小兒子是隔壁萬安府知寧縣的縣令，唯一的女兒嫁進了官家，做了安平縣的知縣夫人。

可謂萬福一身。

做了官老爺親娘的老太太進了城倒是不撒潑也不吵架了，就是越發的愛顯擺，官架子比兒子還大。

因著明日便是梁老太太的壽辰宴，以老太太好面子愛顯擺的性子，梁夫人就是想馬虎也馬虎不得。

頭一年老太太去別個家吃宴席，宴席間每個檯面上都擺了一盤子精貴的菩提果，得了一眾賓客的讚美，使得那主家的人面兒上倍有光。

老太太也吃了一些，回來后仍然意猶未盡，隱隱的還帶了嫉妒。

可菩提果這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還得有權，當然以她那小兒子的官位甭說買了，連邊兒都挨不上。

可老太太哪裡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仗著自己年老體邁整日在府里吵鬧了，那功力簡直堪比哪吒鬧海。

嫉妒心作祟。

梁夫人沒辦法只得四處託人去問，這不頭一天才帶回來話，大致的意思是每年的八九月才有菩提果。

當然，人家也沒把話說得太直白。

菩提果這東西，即使是有大部分也是要上貢朝廷的，只要那麼小部分會從指縫間流出，官面上的人心照不宣。

老太太只恨自己不晚倆月再出來。

菩提果買不來，其他水果還是可以的，老太太最終妥協。

梁夫人暗自鬆了一口氣，為顯她對老太太的重視特意派了身邊的大丫鬟錦衣出去採買。

明日就是壽宴，錦衣也有些個著急，一早就去了好幾家排得上檔次得酒樓去問，人家倒是有，就是沒那麼多。

這才想著來集市上轉一轉呢，碰碰運氣，老遠的就聽見這別緻的叫賣聲。

五隻大筐子，四隻滿滿當當的，一隻稍微要少一點兒，嘗了嘗果然不錯，賣相也好。

因為買的多，便想著壓壓價，故意做起了樣子。

尋著聲往那胖大嬸看了過去，人卻站著不動。

胖大嬸也沒瞧出來是個啥意思，想了想麻溜的跑到自己的攤位上抱著一筐枇杷小跑著走了過來。

兩筐枇杷放一起，單單賣相上孰好孰壞立見高下，錦衣當即沒了興緻，看著林長君暗自嘆了一口氣。

「你這枇杷果我全要了，價格上……」

圍觀的吃瓜群眾紛紛倒吸了一口氣，這是大戶人家啊。

就算是一斤少一文那也是不少錢，想想她就不樂意，林大夫和村長的銀子可全指在黑毛和這上邊了呢，林長君只稍稍一想便否決了。

「姑娘實在對不住，這枇杷果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從深山裡摘來的，也沒喊你價。」

錦衣略微一陣詫異，仔細打量將她一番，心裡暗道這姑娘怪生猛的，居然敢進深山裡去，想來定是家裡日子不好過的。

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摘的，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壓價。

「成，十文就十文，不過你得隨回府拿銀子，我這出來的急錢沒帶夠。」

林長君點點頭沒作他想。

胖大嬸一聽焦急的嚷嚷道：「別啊，八文，姑娘我的只要八文一斤，您要不再看看？」

「我主家是要辦宴席，樣子要稍好一些的才行。」錦衣委婉的拒絕了，這廂趕忙招呼著兩個小廝裝車。

因著龍爪菜還沒賣完，林長君便讓李嬸子帶著小包子留下，自己跟著去了。

一眾圍觀的吃瓜群眾里倒還有真心想買枇杷果的，賣相好的被人家給包圓了，胖大嬸的八文一斤的還是有的。

平常十文，今日八文，買的人還真不少，有錢不賺是傻子。

你一斤我兩斤的，可把胖大嬸給樂呵的。

誰知到付錢的時候竟然就鬧了起來。

說好的八文錢一斤，胖大嬸愣是要按原價收，惹得一群人紛紛叫罵，嚷嚷著不買了，有的已經稱好裝進自己菜籃子里的也倒回了筐里。

胖大嬸一下子又傻眼了，直到收攤的時候也就賣出去了那麼一兩斤。

再說這廂。

林長君體驗了一回真正的古風馬車，還是敞篷的。

一路跟著來到了梁大首富的豪宅，馬車直接駛進了後院。

將枇杷卸下馬車直接上了梁府的大桿秤，五框枇杷約莫有一百斤的樣子，還是林長君趁人不注意加了一些進去才有的。

錦衣讓小丫鬟給她提溜了個凳子，倒了一碗涼茶，手裡抓著幾個枇杷果就匆匆離去了，說是去拿銀子。

林長君看得真切，對這錦衣姑娘有些歡喜，至少人客客氣氣的。

眯著眼睛四下瞧了瞧，這梁大首富家要不了多久就要變成梁一平如洗咯，借來的始終是要還的。

梁老太太的院子里。

梁夫人早間來請安，老太太嚷嚷著腰杆子疼，便將人留了下來給自己捶背，一捶就到了現在。

錦衣回了一趟沒找著人，這才尋到了老太太這裡。

梁夫人是梁首富的原配夫人，娘家也是村裡的，慣來忍氣吞聲的的受搓磨，站的久了隱隱的覺著自己的腰都疼了起來。

正在想著要不要跟老太太請示讓自己歇息一會的時候，錦衣找了過來，當即跟老太太招呼了一聲就立馬奔了出去。

這一去就沒再回來。

沒等多久，錦衣就揣著銀子笑意盈盈的回來了，夫人對這個枇杷果滿意得不得了，還賞了她個銀裸子哩，足足有二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