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回家
林業在林大夫家哭了一場，回到家后便也漸漸回過神來。
爹娘昨天從外祖家回來后就不對勁，現在連妹妹也不見了，娘還受了傷。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父子齊齊蹲在地上抱頭煩惱，只不過一個在屋子裡，一個在院子里。
「爹妹妹呢？」林業從院子里走到屋子裡，張了張嘴，然後問道。
提到小女兒，村長眸光暗了暗，語氣頗為無奈：「跑了。」
他也沒想著對自家兒子隱瞞，畢竟是馬上就要到成親的年紀。
兩兄妹一個十七，一個十五。
性子卻截然相反。
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
也沒繼續糾結將昨天進城和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林業腦子嗡嗡嗡作響，腦海里只有一句話。
是你妹妹把你娘推到的……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妹妹是什麼德行，但千想萬想，怎麼都沒想到會對自己的親人下手。
更重要的是那個人還是生她養她的親娘。
「我去找她。」
林業斂著神色，看上去有些嚇人，深一腳淺一腳的邁著步子往外走。
林水水除了到外祖家去找楊柳依她還能去哪裡。
村長張了張嘴，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就這麼跑出去多少有些不放心，於是便由著去了。
出去找一找也行，再多的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正如林業所想，林水水確實沒地方去，也確實跑到了林外祖家。
因著昨天兩家才鬧了一頓，有些不愉快。
冷不丁見到人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奈何人家沒眼力見啊。
一進門便撲倒在楊柳依身上，哭得稀里嘩啦，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舅媽，水水被爹娘趕出來了，他們不要水水了。」
楊柳依被這麼猛的一撲險些摔倒在地上，幸好眼疾手快的穩住了腳跟，這剛想把給人推出去，就聽到這麼一句話。
眼睛珠子骨碌骨碌轉來轉去，將不滿咽回肚子里，臉上堆滿笑意。
「沒事沒事，趕出來那就在舅媽家住，正好你外祖母可想你了你呢。」
路外祖母抱著小曾孫，訕訕的笑了笑，看上去也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林水水依完全沒意識到場面的尷尬，心裡美滋滋的，面上仍然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林業駕著牛車到的時候林水水正在幫著外祖母帶曾孫，小胖子蹲在水盆邊，手裡拿著葫蘆瓢。
一個勁兒攪和著盆里的水，林水水擔心小胖子弄濕了衣服便蹲在邊上護著。
啪啪啪，水花四濺浸濕了林水水單薄的衣服，狼狽的樣子惹得小胖子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林業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
此時此刻的心情，可以說是悲涼。
自己的親娘還昏迷不醒的躺在家裡，始作元兇卻心無負擔的在幫別人帶孩子。
「喲！業哥兒來了啊。」
楊柳依從裡屋出來一眼便看到門口的人，嘴角斂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林水水猛的一怔想起了家裡的那一幕，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拔腿就跑回了自己那屋（其實就是個雜物房）。
楊柳依看在眼裡，故作怒態的訓著躲在屋裡的林水水。
林業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到那緊閉的房門跟前，皺著眉頭沉聲道：「如果你還是我林業的妹妹就將門打開。」
封閉的空間讓林水水有了安全感，也不似先前那般害怕，聽著那嚴厲的話語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然後一聲不吭。
林業也就這麼站著，楊柳依撇撇嘴，自顧自的嗑著瓜子，目光落在另一緊閉的房門上，露出諷刺的笑容。
那是路家老太婆的屋。
一晃就是半個時辰。
門外穩如泰山，門裡的林水水卻是急得不行。
因為尿急，她想要上茅房。
小心翼翼的將門開了一個縫，然後一溜煙小跑著鑽進了茅房。
林業……
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綳著一張臉。
又是小半個時辰林水水是被楊柳依從茅房給攆出來的。
占著茅坑不拉屎，她不上，別人還是要上的，楊柳依可不就是急得不行了么。
「我就問你，你回不回去。」
林業迎面將人給堵住，綳著一張黑臉，語氣里冷得不能再冷。
他來就是沖著把人帶回去的想法，可剛才在門口看到的一幕忽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不去。」
林水水死命的搖著頭，臉上帶著厭棄。
林業沉吟半晌默默轉身，臨到門口忽然又停住了腳步，語氣里寒意戰戰。
「但願你不要後悔。」
林水水：我怎麼可能後悔，鄉下那破爛地方打死她也是不會回去的。
……
林業痛心疾首，失望離去，林家村卻因此而炸開了鍋。
話要從林水水懷揣包袱倉惶而逃那一刻說起。
不巧被出門嘮嗑的大木媳婦給瞧見了。
大木媳婦一雙八卦的小眼睛轉啊轉的，正準備追上去瞧一瞧。
緊接著又看見村長急吼吼的抱著人從家裡衝出來往林大夫家……
再就是林業駕著牛車往城裡去，然後她百年難得聰明一回自動腦補。
驚覺一場天大秘密，悄悄的串了一家又一家的門。
吧啦吧啦，吐沫橫飛。
一傳十，十傳百。
於是，整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林業一踏進院門便被院子里烏怏怏的人給嚇了一跳。
以為是家裡又出了什麼事情，顧不得其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自家老娘床前。
只見老娘已經醒了過來，三叔嬸挨著床沿坐，正在低著頭說話。
爹站在邊上巴巴的看著他娘。
看起來不像有事的樣子，不禁緩緩舒了一口濁氣。
「娘！你感覺怎麼樣？」
路紅袖輕輕搖了搖頭，微微張了張嘴，虛弱無比。
「水……水水呢？」
林業低著頭沉默不語，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村長搖了搖頭，像是無奈又像是早有所料。
是的，自己養出來的孩子，什麼德行他能不知道。
罷了罷了。
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那麼便隨她去，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
大木媳婦穿著嶄新的花田衣，嗑著瓜子好以整暇看熱鬧。
一點兒也沒有為林大丫傷心的模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