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依大人的

顧清明發現，最近沈墨似乎有點煩人。

倒也不是那種討厭的煩人，只是顧清明有些招架不住的那種煩人。

當顧清明在院子裏劈柴的時候，沈墨就端著一碗乾淨的水過來了。

「大人要不要喝些水？」

沈墨問道。

顧清明伸手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汗，剛想說不用，不過一抬起頭，看到沈墨那張好看而又有些蒼白的臉，不知為何，他一下子心就軟了。

「好。」

顧清明點了點頭，然後接過水，仰頭大口的喝了起來。

喝完以後，顧清明都還沒有來得及說謝謝，沈墨就已經拿着乾淨的方巾來替他擦額前的汗了。

顧清明眨了眨眼，然後有些不自然的下意識往後退了退，「我自己來就行了。」

說到底，他跟沈墨啥都不是，沒必要受沈墨的好。

沈墨也意識到顧清明的有意避讓，他停下動作，旋即思索片刻，同顧清明道，「對了，這手好像有點不太靈活。」

沈墨抬了抬右手。

「是嗎？」

顧清明一下子全部注意力都落到了沈墨的右手上，然後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道，「手伸出來，握住我的手試試看。」

沈墨點了點頭，按照顧清明說的伸出手去，然後握住了顧清明的手。

「……」

顧清明感覺有些火冒三丈，強忍着怒火，道，「我說右手，沒讓你伸左手。」

以前都是他氣沈墨的，現在怎麼變成沈墨氣他了？

而且沈墨真的很擅長氣人，顧清明覺得他腦瓜嗡嗡的。

「習慣了。」

沈墨有些心虛的道，然後默默的把左手收了回去，換上右手。

顧清明免得沈墨搞古怪，顧清明先一步伸手抓住沈墨的右手，沈墨有些失望的低頭看着。

「用力握我的手。」

顧清明淡淡的同沈墨道。

沈墨便慢慢的用力，只不過卻很有節制的忍着，盡量不把力施在顧清明手上。

「用力啊。」

顧清明感覺沈墨都沒使勁，便忍不住道。

沈墨猶豫片刻，始終還是沒能使勁，搖了搖頭，把手放下去，「捨不得。」

「……」

顧清明聽的太陽穴突突亂跳。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墨把他當成小孩子了？

還是小姑娘了？

不僅如此，沈墨還時常在顧清明身邊跟着。

顧清明餵魚，沈墨就頂着太陽在旁邊幫忙遞魚食。

顧清明說了一句礙事，匆匆忙忙喂完魚就進屋了。

沈墨笑了笑，便也跟着進了屋。

顧清明上山挖藥材，沈墨就費勁的跟在後頭，因為體力不支還在後面氣喘吁吁的扶著樹。

顧清明連頭也沒回的忙着自己的事，只不過卻默默的放慢了腳步，彎身慢吞吞的挖著藥材。

等沈墨跟上來了，顧清明抬眼瞥了沈墨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忙活。

沈墨也不怒，一言不發，撐開傘，然後站在旁邊替顧清明遮著太陽。

一路上，顧清明什麼都沒說，沈墨也什麼都沒說，只是不停的追尋着顧清明，待追上了，便給顧清明打傘。

到山頂的時候，顧清明累了，便在一棵樹下坐下，抬眼望着藍天白雲。

沈墨一如既往的在顧清明身旁不遠不近的地方停留着，靜靜地望着顧清明。

涼風迎面吹來，顧清明覺得很是舒服，目光再落及不遠處的沈墨身上。

沈墨穿着一身黑衣，瘦的連寬鬆的衣衫也遮不住清瘦。

「好久沒聽你給我吹曲了。」

顧清明摘下腰間的陶塤，隨手丟給沈墨，淡淡的道，「吹一曲。」

沈墨伸手連忙接住陶塤，抬起頭看着顧清明，沒有拒絕，只是問道，「大人想聽什麼曲？」

「吹一首聽着歡喜些的曲子就行了。」

顧清明把手枕在後腦勺上靠在樹上，閉上眼去。

沈墨思索片刻，拿起陶塤，緩緩吹起曲來。

曲聲悠揚，伴隨着清風，慢慢的落在顧清明耳邊。

聽着，聽着，顧清明心情也跟着歡愉了起來，他慢慢的睜開眼去看，沈墨閉眼吹着陶塤，衣袍隨風飄揚，長發如墨，眉眼如畫。

顧清明忽然有種回到了以前的錯覺。

一曲畢

沈墨已經氣息有些急促，慢慢的平復著。

「我記得，你以前吹曲很難聽的。」

顧清明漫不經心的瞧著沈墨，笑着問道。

沈墨看起來好像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其實當年的沈墨吹陶塤的時候連音都發不出來，不僅如此，做飯的時候燒廚房難那是再經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沈墨是顧清明認識的人當中最笨拙的一個。

「熟能生巧。」

沈墨溫和道。

但凡一個東西練上幾百年，再不擅長也能學會。

顧清明沒有繼續往下問去，閉上眼，靜靜地休息著。

沈墨繼續拿起陶塤，很平靜的給顧清明繼續吹着曲子。

下山的時候，沈墨給顧清明打傘，很自然的牽住了顧清明的手。

顧清明沒有甩開，也沒有說什麼，任由沈墨握着他的手。

兩隻手慢慢的交叉，握緊。

恰好日落

二人踏着暮色，一塊朝山下走去。

餘暉灑在二人身上，似乎淬了淡淡的金光。

「今天晚上吃什麼好？」

首先開口的是顧清明，他若無其事的問著。

沈墨看着顧清明，眼裏滿是笑意與溫柔，「大人想吃什麼？」

「芋頭。」

「嗯，依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