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擁抱
顧清明一晚上沒怎麼睡,天亮了以後便帶着柴刀上山去了。
他在山上那些樹前轉悠半個時辰,來來回回好幾次以後,他終於挑准了一棵樹,他重重的拍了拍那棵樹,「就你了。」
過了一會,顧清明背着一竹簍木頭下山了。
下山以後,顧清明挽起了衣袖、褲管,在木屋前的院子裏一隻腳踩在木頭上費勁的用鋸子鋸著木頭。
沒多久,顧清明就已經累的渾身大汗。
他停下來,用衣袖擦了擦汗,低頭看着地上那一大堆木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到底為什麼要做這個?
麻煩不止,還這麼累。
話雖如此,顧清明停歇了一會,又繼續做了。
折騰了半天,又是打磨,又是鑽孔的,一隻木質的手的初步雛形才出現了。
顧清明把玩著那東西,翻來覆去的打量。
顧清明正思索著接下來要怎麼做,眼角又不小心落到那緊閉的房門上。
這時候,顧清明才反應過來,現在都已經下午了,沈墨似乎都沒有出過房門半步。
「該不會是死在裏頭了吧?」
顧清明擰了擰眉頭,旋即,丟下手上的東西,站起來,大步朝沈墨的房間走去。
顧清明在房門前停下,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木屑,他伸手隨意的拍了拍,然後抬起腳,踢了踢房門。
房裏遲遲未有人應答。
顧清明一愣,雖說他以前是盼著沈墨死,只不過,他也不過想想而已,也不打算真想讓沈墨死。
所以,顧清明顧不上這麼多,用腳踹開房門大步跑了進去。
房間里,沈墨躺在床上,頭髮凌亂的散落着,臉色蒼白,沒有意識虛弱的咳嗽著,就連顧清明闖進來了也完全意識不到。
顧清明走了過去,伸出手落在沈墨額頭上探了探,果不其然,一片滾燙。
有風灌進來的聲音響起,顧清明抬眼往旁邊看了看,窗戶正開着呢。
「怎麼就說不聽呢?」
顧清明都快要氣死了,太陽穴突突亂跳。
他明明說過了,窗戶開着肯定會着涼的,他也說過,就算沈墨把窗戶開着也無濟於事。
「還真當把自己當成以前一樣呢?」
顧清明氣急敗壞的朝窗走去,打算去把窗關了。
沒想到,顧清明剛是抬腳,一隻冰涼的手就伸了出來,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
顧清明腳步一頓,停下來,回過頭望去。
沈墨緊緊的皺着眉,閉着眼,似乎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嘴裏一直在反反覆復的重複著一句話。
顧清明起初沒有聽懂,仔細去看,才聽清楚,沈墨嘴裏一直重複的是三個字,「不要走。」
顧清明沒想到沈墨會像小孩一般說出這種話來,不知為何,他心頭一動,最終,還是沒有鬆開沈墨的手,他輕輕拂袖,帶起的黑氣將窗戶關上。
「算我欠你的。」
顧清明百般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乾脆就在沈墨床邊坐下,任由沈墨一直握着他的手。
一直到太陽下山,沈墨都沒有鬆開手。
顧清明坐着都忍不住的發困,眼皮越來越重,直至他似乎發現沈墨在發抖,顧清明一下子又清醒了過來,伸手去摸沈墨的身子,一片冰涼。
「是不是冷?」
顧清明急忙詢問。
沈墨就不停的發抖,一聲不吭,面露痛苦之色,顧清明急忙跑到自己房間把自己被子抱了過來,蓋在沈墨身上。
儘管如此,沈墨還是在發抖。
「還冷嗎?」
這可把顧清明難倒了,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葯他擅長做,只不過,這種治人的葯,他可不怎麼擅長,特別是這種風寒之類的小病,所以,他也不知道該給沈墨開什麼葯才能讓沈墨不怎麼難受。
思來想去,顧清明咬了咬牙,然後硬著頭皮乾脆利落的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渾身上下只剩下中衣中褲,然後彎身,一骨碌鑽進了被子裏。
沈墨眉頭依舊痛苦的難以舒展開來,宛如山川,緊緊的皺在了一塊,唇抿著一條線,好似下意識的不讓自己痛苦的聲音傳出來。
「沈墨……」
顧清明喚了沈墨一聲,朝沈墨貼了過去,努力的靠近沈墨,牽起沈墨的手,緊緊的握著,他低着頭,自言自語一般呢喃著道,「沒事了,都過去了,好好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好似聽見了顧清明的話,沈墨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也逐漸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清明小心翼翼的,試探的抱住那冰冰涼涼的身子,有些猶豫,最終,還是用力的緊緊的抱住,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甚至於每一寸呼吸,都那麼讓顧清明心口揪著疼。
他輕輕呼吸著,然後緩緩閉上眼眸。
他還以為,有些事情,想忘就能忘。
他抱着沈墨,想起的不是沈墨的不好,而凈是沈墨的好。
曾幾何時,沈墨也待他極好。
會記住他愛吃的東西,然後親手做給他吃。
沈墨原本是不會做飯的,可卻為了他,偷偷的瞞着他,親自去跟廚娘學做粽子,他那時候看到向來無所不能的沈墨笨拙的跟着廚娘,一步又一步的學着,因為太過笨拙,裹出來的粽子不是破了就是奇形怪狀,時不時還會被廚娘笑話到面紅耳赤。
在他受傷的時候,沈墨也會日夜守在他身邊,任勞任怨的供他差遣,待他好的差不多了,然後向來沉默寡言的沈墨就宛如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的提醒着他日後要小心,那時候的沈墨,能把這句話翻來覆去的說了十幾遍。
那時候,沈墨眼裏都是他。
所以,顧清明才會有錯覺,覺得自己賭贏了。
若不是沈墨的好,顧清明也不至於會至今難以忘懷,還做着這麼多無謂的事情。
想到這裏,顧清明睜開眼,抬眼靜靜地望着沈墨,旋即伸出手,手指輕輕落在沈墨眉心,一點一點往下滑落,最後,顧清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