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他不是漢奸
陳希繼續聆聽著侯夫人講述侯先生的過往。
「但據我所知，柳門現在似乎在從事字畫造假的行當。」陳希問道。
侯夫人嘆息道：「其實，柳門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一切都在柳長生掌管了柳門之後發生了變化。」
陳希興沖沖地問道：「您知道這其中的隱情嗎？」
侯夫人搖搖頭，「不要說我，就連侯先生至死也沒有弄清楚這其中的隱情，恐怕只有柳長生一個人心裏面最清楚了。但仔細想想，這世間所有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為了一個「利」字。」
陳希聽完之後，沉默不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司馬遷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悟出了這個道理。
字畫造假帶來的巨大利益是難以估量的，只要接觸到這份巨大的利益，沒有堅強的正義感，是很難做到視而不見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次任務的名字是「利與義」，在面對利益與道義的時候又該如何取捨，柳長生選擇了利益，而侯先生則是選擇了道義。
「侯先生在日記當中有過一番猜測，可能跟柳長生親眼目睹了他的下場有關係。」侯夫人頓了頓，補充道。
「下場？侯先生不是一直活到現在嗎？」陳希有些不解地問道。
侯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她長嘆了一口氣，語氣里多了幾分無奈與自嘲。
「除了侯先生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送給RB人的那幅畫是假的，所以在戰爭結束之後，他一直背負著漢奸的罪名。因為真的《悲秋圖》一直沒有現世，所以，他直到死都沒辦法證明，這恐怕也是他一生的遺憾了。」
陳希的心如同被重物狠狠地敲擊了一下，一股劇烈的疼痛在胸腔裡面旋轉。明明做出了如此的大貢獻，卻被所有的人誤解，而且是被套上了極具侮辱性的帽子—漢奸。
這恐怕是天底下最難以接受的誤解了。
「侯夫人，有一件事情得和您說一下。」陳希面帶微笑地說道：「我前兩天剛剛在古玩市場上買到了一幅《悲秋圖》，跟您所描述的情況很類似，應該就是侯先生保護起來的那幅。」
「真得？」侯夫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改剛才的端莊，直接激動地站起來了，她如蔥白的手在胸前有規律的拍打著，剋制著自己內心的激動。
「我有個請求，不知道陳老闆能不能幫我實現？」侯夫人重新坐下，眼神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陳希鄭重地點點頭，「侯夫人已經給我提供過了這麼多的線索，幫您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我自當竭盡所能。」
「好的。」侯夫人激動地說道：「侯先生在世的時候，所有的決定都是他做的，現在已經去世了，就讓我替他做這個主吧。希望陳老闆能夠幫忙鄭明侯先生當年的清白，他也能夠泉下有知了。」
陳希沒有絲毫地猶豫就答應了侯夫人的請求，實際上，就算侯夫人不提及這件事情，他也會盡自己所能去完成這件事情，還侯先生一個清白。
他今天來的目的不單單是了解侯先生的過往的，還要找到一些有關柳門的線索，繼續問道：「那侯夫人對現在柳門的情況還有所了解嗎？」
侯夫人搖了搖頭，「侯先生年輕的時候，曾經跟柳長生做過對抗，但隨著柳長生伏法，侯先生的年紀逐漸增大，就沒有心思再去管柳門的事情了。」
陳希點點頭，他覺得這是人之常情，畢竟誰都沒辦法抵擋歲月蹉跎，今天能在侯夫人這裡了解到如此多跟侯先生和柳門有關的事情，這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期了。
「但他在去世的時候，一直念叨著一個地名，柳州。我不知道跟你們要尋找的柳門是否有關係？」侯夫人補充道。
柳州，柳門，名字如此相似，說不定還真得有什麼聯繫呢？
陳希得到這個線索之後，如獲至寶，他站起身非常感激地謝過侯夫人。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線索了。」侯夫人搖搖頭。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告辭了。」天色已經不早了，該問的問題也基本上已經問完了，陳希準備離開，看到煙囪中生氣的裊裊炊煙，隨意地問道：「山間的日子確實很舒服，這麼早就已經準備晚飯了。」
侯夫人抬頭看了眼煙囪上空漸漸變薄的炊煙，莞爾一笑，「這並不是做飯，我只是把侯先生遺留下來的日記給燒毀了。」
「為什麼？」陳希非常不淡定地說道，隨即轉頭看向那些消失的煙霧。往大了說，這些日記是研究柳門和南派書畫修復技術的第一手的資料，往小了說，那也是侯先生一輩子的記錄。
就這樣燒了，未免太過於可惜了。
侯夫人撩了一下額前的頭髮，「我何嘗不想留下這些日記當做一個念想。但這其實是侯先生的遺願，他說這些東西留在我的手上，遲早會給我帶來災禍，所以等他去世之後，便把這些日記給銷毀了。」
陳希頓時明白了侯先生的安排，雖然他與柳門已經多年沒有打過交道了，但這並不妨礙有人盯著他的秘密。
「我用不了多久也會離開這裡回到城裡照顧我的父母，已經很久沒有過過城市生活了，不知道是否還能適應。」侯夫人有些自嘲地說道。
隨著生前的筆記被銷毀，居住的院落被封存，有關侯老先生的記憶也逐漸變淡，用不了多少年，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知道這位曾經位保護古董背負了一輩子罵名的傳奇人物的存在了。
陳希告別了侯夫人，沿著山路下山，等他回到入住的賓館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拿出筆記本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全都一字不落地記錄下來，忙完這一切之後，才洗澡睡覺。
等第二天上午，他便跟謝淼局長通了電話，複述了一遍昨天發生的事情，在確保所有的問題都已經問全了之後，便買了晚上的火車票，連夜回到了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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