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邱大娘撒潑

「你要拆了誰的大門？」凌素閣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洛清聲音十分的不耐，一雙丹鳳眼似醒非醒，一身黑衣，更是冷氣四溢。

不遠處悠哉悠哉的坐在石桌旁喝茶的麻衣老頭，搖搖晃晃的用手指扣著桌面，洛清掃了一眼，收回目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邱大娘。

邱大娘猛然間一驚，肥胖的身子有些顫抖，咒罵聲戛然而止，低頭向門口看去，一雙老眼儘是算計，「小妖精，你做得俺說不得？這萬事逃不過個理字，你做這樣子給誰看？啊？給誰看呢？！」

「我呸！你這小娘養的賠錢貨，平日裏看着就不是個正經兒的，一雙眼睛整日裏看來看去，大半夜的不老實在屋裏待着，跑到外邊去嚇人？你是想勾誰的魂呢？」

邱大娘定了定神，看着洛清和往常一樣也沒什麼特別，剛萎靡的氣焰頓時上漲不少。

「俺家老頭子現在還在床上癱著，你得給俺負責。都說你是什麼大家小姐，我呸，大家小姐就你這樣的？拋頭露面，你就是個小賤貨，小妖精！」

邱大娘越罵越起勁兒，一雙羅圈短腿在地上使勁兒的蹦躂了幾下，左手叉腰，右手直指洛清的鼻頭，狀似要戳爛她的鼻子。

洛清聞言，雙眼再次冷了幾分，神色晦暗難明，十分隱忍，也似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能讓這位老人家如此的撒潑。

紅參在旁側氣的要命，臉色鐵青。一把拿過凌素閣門口的長把掃帚，往前沖了兩步，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揮手將那邱大娘指著自家小姐的老手給拍了下去，「呸呸呸！邱大娘您老呸誰呢？嘴巴放乾淨點！我家小姐敬你年齡大了，不欲和你計較。我紅參就是個賤命的丫頭，可管不了那麼多，信不信我這一掃帚下去要你半條老命？」

她家小姐平時是話少，可也不能這麼被人欺負。小姐不說話，可真當她紅參是死的嗎？撒潑撒到到自家的瀚海齋來了，簡直豈有此理！

邱大娘那是魚柳巷當街一潑，連洛清都不怕，有豈能被紅參那沒啥能耐的小丫鬟嚇住？

於是乎，便見邱大娘眼珠一轉，就著紅參那一下之勢，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眨眼將身上的粗布麻衣扯得紛亂，「嗚嗚……還有沒天理啊？瀚海齋的小妖精要殺人啦，我這老婆子真是可憐吶……」

邱大娘賴在地上扯著嗓子乾嚎，披頭散髮的猶如瘋子，見院子裏的三人盯着她卻沒有人說話，當真是以為自己的陣勢壓住了這院裏三人，眼珠子又是一陣軲轆亂轉，面上褶皺抽搐，倏然間發狠，猛地一個起身從地上竄了起來就紅向參奔了過來。

洛清雙眼微眯，背在身後的右手紅光乍現，搜的一下向那石桌旁的麻衣老頭射去，空氣中傳來輕微的一聲「噗」響，正是結界破碎的聲音。

接着，就見紅參被那邱大娘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而她那手裏緊握著的掃把此時因為搶奪脫手而出，向著麻衣老頭的方向直飛而去。

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聽見「噼啪」幾碎響，石桌上全套的黃玉茶具紛紛落地，碎成了渣渣。

長把的掃帚安靜的躺在一旁的地上，昭示着它的無辜。

黃玉啊，這可是個好東西！洛清捋了捋額頭的碎發，看着老頭震驚的模樣，眼眸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很快便有恢復了平靜。

麻衣老頭愣了半晌兒，方才堪堪的回過神來，直直的向洛清看去，嘴唇顫抖，似是氣的說不出話來。兩人眼神來回之間，猶如電光火石。最終還是那麻衣老頭敗下了陣，心疼的瞅着地上的碎片，眼露哀愁，這似乎已經是第八套了吧。

直到，「啊！」的一聲慘絕人寰的凄厲喊叫從那邱大娘嘴裏傳了出來，呆愣的紅參才回過神。

只見那邱大娘踉蹌著衝到了石桌旁，俯下身子，不顧碎片鋒利的邊緣，滿臉心疼划拉着地上的黃玉碎片，「俺上等的黃玉茶具啊，它怎麼的就碎了，就碎了呢……」

「哎呦喂，你們這群瀚海齋的龜孫子誒。」邱大娘哭嚎過之後，那是滿臉的怒氣，然則老臉上的哀痛那是怎麼也藏不住，「你們這些外來戶，仗勢欺辱俺們老李家還是咋地？我可告訴你們，我家老頭子可是望新縣響噹噹的人物。你們別想賴賬，小賤人傷了人，你們不學着低頭做人，還要給俺這老婆子耍橫，砸了俺的黃玉茶具，俺要讓你們在這魚柳巷混不下去。」

霸道蠻橫，有理所當然的言論，使得那淡定如斯的麻衣老頭的眼角都抽了數下，「我說連勝家的，我們瀚海齋的東西咋個就成了你的了？」

「咋地？」邱大娘聞言立時變了臉色，連帶着聲音也高了八度，梗了梗脖子喊道，「咋就不是俺的了，咋就不是俺的了？你們家的小賤人嚇病了俺家老頭子，這黃玉茶具就是俺們家的。」

「邱大娘！」紅參氣的發抖，一聲厲喝，沖了上去，「您老要點臉成不。李大爺那麼好的人，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潑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這套黃玉茶具有市無價，就是把你家九個女兒全賣到青鸞閣你都賠不起……」

「小賤蹄子，你要把誰賣青鸞閣，你嚇唬誰？」

「小娘養的，有種的再給俺說一遍。摔了俺的黃玉茶具，還想把俺閨女賣進青鸞閣，誰給你們瀚海齋的膽子，俺們老李家在這望新縣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這些落魄外來戶想咋地？騎到俺老婆子頭上拉屎拉尿？」

「你們也少給俺廢話。一套黃玉茶具，給還是不給？」邱大娘聞言，再次炸了毛，眼看沒了耐性，雙手一出，「轟」的一聲巨響，端立着的石桌，轟然倒地，連地面似是都顫了兩下，「呼扇扇」地驚飛了一群麻雀。

灰塵瀰漫，嗆得紅參瘋狂的咳嗽，眼淚鼻涕橫流，那麻衣老頭一個閃身便離了那事發之地幾步遠，那雲淡風輕的神情再也不見，陰沉的厲害。

說起這惹事兒的黃玉茶具，其實也是有緣由的。來這魚柳巷之初，洛清為了能方便一些，便給了巷子裏的巷長家一套。

後來有次半夜驅鬼回家，路經巷口賣豆腐的王寡婦家，驚醒來了她家夢遊的小兒子趙二蛋，心裏着實過意不去，又賠了一套黃玉茶具。

再後來，有次驅鬼因為大意，導致一厲鬼的分魂入了這魚柳巷，傷了斜對面林家布莊的小娘子，洛清便再次賠了一套黃玉茶具。

林林總總的一直到前幾天，她已經賠出去七套了。想來這位邱大娘也是聽了巷子裏的人說道，找上門來了。

黃玉，在這片大陸之上乃是稀罕之物，這一點洛清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否則她也不會高調的一下子送出去那麼多套。

可她洛清再怎麼有，那也不是那冤大頭。雙眼下意識的向那麻衣老頭看去，這位可當真是見不得她好。洛清心下冷哼，待塵土散去，無視掉邱大娘的無休止的咒罵，俯身撿起摔落一旁的墨玉令牌，順手將一個白玉瓷瓶向那麻衣老頭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