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家徒四壁
驚蟄沒有半分猶豫，立刻點頭：「我跟你回去。」說完便站到遲父身邊。
遲父：「那你去收拾行李。」
驚蟄搖頭：「沒有東西收拾，直接走吧。」
她出嫁時，爸媽專門拿糧食換票扯的布，換的棉花，打了兩床新棉花被，零碎的邊角料又做了雙鞋，找人打了瓷盆器皿用。
可一進江家，吳氏就各種借口將東西給唬了去。
現在要離開江家了，根本沒有東西可收拾。
江家想攔，卻沒臉再攔。
有大隊長看著，他們繼續鬧下去，江家的名聲可就全沒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驚蟄離開。
江家和遲家距離不遠，過了隔開兩個生產隊的大路，走到河溝旁一戶農屋，便是遲家。
相比江家，遲家更是破爛不堪。
簡簡單單的兩間茅草屋，就是遲家全部的家當。
剛一進門，就瞧見遲母站在堂屋門口來回徘徊。
等親眼見到驚蟄后，又是氣憤又是心疼，紅著雙眼直接扭頭進屋。
驚蟄回憶著腦海中有關原身父母的一切，沉默了。
原身性子很敏感，自卑，骨子裡卻又自尊心極強。
在外面聽到別人對她指指點點，恨不得縮著腦袋不被人看見。
可如果在家裡的有半點不如意，就大發脾氣，典型的窩裡橫。
出嫁之前就給家裡面惹了不少的麻煩。
驚蟄追上母親，丟開回憶緩緩道：「媽，是我以前太傻，不應該不聽你們的話，我以後會好好孝敬你和爸。」
遲母一下子沒崩住，攥緊女兒的手哽咽道：「當初不讓你嫁，你非要嫁，可你嫁人之後就不是我女兒了嗎？你在江家過的不好，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你這是要成心氣死我們啊！」
被遲母情真意切的關心著，驚蟄心裡也有些難受。
修仙前，她就是家裡最小的孩子，父母疼在心眼裡。
一招被看中根骨，離家修行時，她十分雀躍，不用聽父母的念叨，受家裡管制，可以自由自在隨心行事。
等到多年後越發感覺到親情重要時，再回家父母已經垂暮。
她只陪在父母身邊近一年的時間，父母便相繼去世，而曾經疼愛她的哥哥們，也因為多年未歸怨上她。
對於親情，驚蟄是缺的。
在見到遲母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的將曾經對父母的遺憾，轉移到了遲家兩老身上。
她現在是遲驚蟄，這就是她遲驚蟄的父母。
驚蟄不愛哭，只是吸了吸有些酸脹的鼻子說：「都是我不好，讓你們操心了。」
遲母的哭泣，吸引了家裡的人。
臨近晌午的時間，家裡上學的兩個男孩剛剛回來，看見驚蟄還有些錯愕。
驚蟄看過去，兩個十多歲的男孩攥著碎布縫的書包，好奇的盯著她，身上衣服洗的發白，破破爛爛的全是補丁。
她忽然意識到，多了一個人吃飯，家裡的糧食更是緊缺，她回歸更是會讓鄰里鄰居的說三道四。
這樣父母還願意接受她，是真的疼愛她。
被小孩子圍著，遲父有些看不下去，悶聲說：「孩子能回來是好事，哭什麼哭的。」
遲母立刻抹了眼淚：「你說的沒錯，孩子回來就好，總歸以後能遇見個更好的。」
說帶著，遲母趕緊擼起袖子，打量著驚蟄身上的大大小小的新傷舊痕。
「他江家太欺負人！」遲母說著說著眼淚就又要掉下來。
遲父點頭：「我已經做主讓驚蟄和江強離婚，以後咱們家跟他們江家就沒關係了。」
「離婚好，離婚好。」
邊上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響起：「爸，媽，家裡糧食本來就不夠吃，還要多養一個人，我們全家喝西北風么！」
驚蟄回頭看去，一個乾瘦乾瘦的小姑娘站在門口盯著她，眼裡都是討厭。
「看什麼看！」小姑娘惡狠狠的瞪回去。
遲家父母不是本地人，是當初逃難來這尋親戚的。
誰想家裡親戚都去了，只留下一座老房子，外面混亂，他們索性就直接安置在這村裡。
遲父遲母一共生了六個孩子，驚蟄是老二，跟老大是雙胞胎。
下面更是一連串的生了三個兒子，剛剛見到的那兩個就是老四立秋和老五立冬，直到第六個才又是個女兒。
而現在正打眼瞪著驚蟄的，就是這個家最小的姑娘遲雪，才八歲。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八歲的小姑娘已經能看透很多東西。
好比如，在遲雪的眼中，這個好吃懶做的姐姐平時就是個干吃飯的主，對她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遲母聽到這話，立馬呵斥：「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出去玩去。」
遲雪氣呼呼的瞪著她一眼，轉身就跑開了。
她一走，立秋和立冬也借口寫作業跑開了。
遲母擔心驚蟄多想，輕拍著她的手：「你別生氣，小雪就是氣你出嫁之後沒看過她，心疼你受苦，你們姐妹兩個多相處相處就會好的。」
驚蟄點點頭：「媽，我會的。」
女兒變的聽話，遲母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以前女兒可不耐煩聽她說，現在這麼乖巧指不定是在江家吃了多少苦才磨練出來的。
「行了，我先去做飯，你先歇息，你回來就跟小雪睡一起。」
驚蟄沒有挑剔，左右打量了幾眼，還來不及坐下就聽到外面傳來的對話聲。
「媽，都說了這些不要你做，你好好歇著就好。」
「那不行，今天你姐回來了，她最喜歡吃我做的飯。」遲母的聲音傳來。
「誰？她還有臉回來！一回來讓你做飯，她當她是千金大小姐等著人伺候呢！」
「怎麼說話呢……唉！立夏，立夏！」
驚蟄聽著動靜轉身，回頭就看到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闖進來，一看到她立刻怒目而視。
「遲驚蟄！咱媽懷孕正虛著，你鬧出這麼大堆屁事讓她操心還不夠，現在一回家就使喚咱媽，你想累死她嗎！」
遲母懷孕了？
驚蟄還真的不知道，這會仔細瞧著遲母的面相。
遲母唇色微紫且暗沉，耳輪開闊，人中深長，顯然是極易懷孕的面相，這會瞧著整個人珠圓玉潤的，小腹微起，想必是已經懷上了。
也怪不得，遲家這麼多孩子了。
只是遲家這麼窮了，為什麼還要生？
驚蟄將疑惑埋藏在心底，對視著眼前闖進來的老三遲立夏：「我不知道媽懷孕了，不然中午飯我來做吧。」
立夏瞬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說出這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