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哭什麼呀
憋著一股氣，林為國攥著霉饅頭走進院子里，臉色比一開始進來的時候還要黑。
胡田提心弔膽的問：「查完了？」
眼神卻盯著林為國手裡拿著的東西，心想著老田這屋裡是藏了啥，讓他一直擱手裡攥著？
難不成是錢，塞饅頭裡藏著的？
「這是啥！」林為國幫胡田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了。
被嚇破膽老田反應慢了半拍，抬頭看見那饅頭，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想衝到林為國面前將霉饅頭搶過來。
等到了跟前才回過神，整個人哆哆嗦嗦的緊盯著霉饅頭：「這，這是我兒子最後一頓飯桌上剩的饅頭，我兒子沒了，老伴一直留著這個，算念想。」
林為國幾番想將霉饅頭給摔地上，常年累積的，這饅頭早就硬的跟石頭似的，砸地上都能聽到聲。
可他不能，啥都沒搜到再砸東西，看在別人眼裡就是在無能狂怒。
見老田一直緊盯著饅頭，一把丟進他懷裡，抓著院子里被掃在架車底下那一堆小麥不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為國黑著臉，想藉機把人給炸出來。
老田蹲在地上，小心的將那幾個饅頭重新用布包起來，聽到林為國的質問，肩膀一抖，攥緊饅頭就想是說實話。
反正都搜出來了，早說晚說都一樣。
胡田眼尖，看出來不對勁。
跟著林為國來的這一群人，現在都站在院子里，臉上看不出什麼開心，手裡也什麼都沒有。
要說真查到什麼，肯定是會被這群人給搬到院子里，直接收繳抓著老田走人，哪裡還會在這多廢話。
抱著賭一把的心態，胡田搶過了老田的話頭。
「這說起來也是怪我，他今天來我家借糧食，這年頭誰家的糧食都不夠自己家吃的，他還來借，搬糧食的時候我故意讓找有洋釘的地方把袋子勾爛了，想氣氣他。」
小半袋子糧食，散落一地，讓一個年紀大的人彎腰，不管是掃還是撿都費勁。
林為國聽完這解釋，看著地上小冒尖的糧食，更憋屈了。
「不想借你還給這麼多，我看你家糧食是怪多的！」
「我家裡就一個人，攤上場子里好福利，每年年底分紅都能多得二十斤糧食，一點點就攢多了，這常年放著也是放著，怎麼就不能借給別人？你問問，誰沒跟我借過糧食。」
身後人七嘴八舌的附和，印證胡田說的沒錯。
跟著林為國身後的一個人認出來胡田，悄悄湊到他耳朵邊提醒：「我認識他，他是咱們縣養豬場的人，經常跑村子里收豬的。」
養豬場歸公家管，能在養豬場做活那可是個好差事，吃的可是鐵飯碗。
這也就不怪為什麼他能多出糧食來，也不怪這衚衕的人都這麼巴結他。
林為國早就看出來，胡田顯然是這片能說上話的。
可知道了這些有什麼用。
看著那糧食，又看了看老田，再憋屈也得帶著人走：「去下一家！」
他就不信邪，今天什麼都找不到。
胡田松下一口氣，老田則懵在原地，林為國氣勢洶洶的去了下一家。
其他人卻不擔心，目標最大的就是老田家的糧食，還鬧這麼一出，才會讓人擔心，至於其他家，東躲西藏的都成精了，不然也不會這些年都沒被抓到把柄。
一條衚衕搜下來，林為國是興奮而來，敗興而去。
后衚衕口進的，前衚衕口出，還有人為了堵衚衕口在那等著，一起等著的還有舉報的人，看清臉正是供銷社賣布的那個售貨員。
一見林為國出來，立馬上前：「怎麼樣！是不是有抓到了！」
林為國一見她就來氣：「下次再胡亂舉報，浪費人力，直接給你關大牢里去！」
售貨員被嚇的臉色一白：「這是咋了。」
好巧，驚蟄和謝凡扶著老嫗繞了一圈回來，在衚衕門口撞見了。
售貨員瞧見來人，立刻伸手指著：「就是他們倆。」
林為國現在根本不想聽，就算是如售貨員所說，他們不拿票買東西，證據呢？
他沒抓到這群人投機倒把的現行，就什麼都不能幹。
「都散了，今天就這樣了。」
「那我舉報的那獎金……」售貨員一臉興奮。
林為國看到可算是像那被戳的馬蜂窩：「獎金獎金，我看你是真想進大牢蹲著，給我抓起來帶回去問問，她怎麼會知道有人在這投機倒把，是不是和這些人有關係，把她身邊的關係給我查乾淨了！」
售貨員還沒興奮完，場面就突然一變，變成她被抓。
當街鬧著要問，立馬被人堵住嘴帶走了。
林為國瞪著一雙眼，盯著兩人到處掃，最終啥話都沒說，扭頭就走。
他想過是不是這女娃娃搗的鬼，院子里就他們三離開。
可看著她乾巴瘦的身子，總不能說她偷偷把糧食帶身上偷出來。
這想法要是說出去，肯定是他被當成那個傻子。
一甩手，林為國走了。
驚蟄沒在意，她是早就明白結局會是這樣的。
倒是謝凡多看了兩眼：「他這是……」
話沒說完，就被驚蟄扯了扯袖子，回過神才想起來，身邊還有個人。
老嫗也聽到了剛剛那人的聲音，眼睛不好使后，她耳朵靈了不少，沒在他身邊聽到老伴的聲音，老嫗頓時心安了。
驚蟄也笑著說：「奶奶，咱們走了好一會，你該累了，咱們回家。」
「好好好，回家。」
回去站在門口，驚蟄就瞧見胡田還盯著院子地面上冒尖的小麥看。
林為國走後老田就去查了，一開始還以為是那群人眼瘸看不見，可進門發現糧食都不見了，立刻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糧食沒了，他就算是好好的，可拿什麼賠胡田。
他這些年賺的錢可全都用在葯裡面了。
胡田知道后，心裡也很震驚，糧食呢？
正恍神的功夫，驚蟄扶著人回來，小心的將人扶到床上半躺著，說了幾句貼心話才出了卧室。
正堂里，驚蟄拿著從奶奶頭上摘下來的草帽，同謝凡說：「你去問問這事完了沒？完了咱們買好東西早點回家，我把草帽放回去。」
謝凡不疑有他，徑直出了正屋門。
驚蟄回了左間，拿著帽子瞅了眼空蕩蕩的房間，掀開布重新虛蓋上，最後將帽子放在頂上，瞧著一切都恢復原樣，她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出了屋。
聽見老田哭成這樣，清澈見底的雙眸盯著他：「糧食好好的，你哭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