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農務不易
驚蟄沉默的視線看向立春，就見這個老實的大哥根本不敢跟她對視。
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或許這裡面有一些原因是為了母親，可如果單為母親，節儉的母親肯定是會拒絕。
驚蟄心裡沉甸甸的。
遲家人對她太好了，好到讓驚蟄心裡過意不去。
驚蟄默默記在心裡。
看到院子里母親拎著鋤頭說下地的事，驚蟄一把上前從遲母手中搶過鋤頭。
「那就晚上吃魚，家裡邊肯定就媽你會做，我去下地，你擱家休息。」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連帶著剛剛從房間里出來的立夏。
所有人都覺得，從江家回來的這個遲驚蟄變性子了。
遲雪年紀小，最藏不住話：「你裝什麼裝！以前每次讓你下地都跟要殺了你一樣，你現在下地還不是要偷懶，到時候被查抓著又要被扣工分！」
驚蟄望著這小小年紀就十分有正義感的小妹，忍不住笑了。
「放心，這次我不跑，我回遲家，怎麼也要算一個勞動力，下地我會連媽那一份一起干。」
遲雪撇著嘴不信，她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只等著下工就什麼都知道了。
驚蟄卻說：「正好，我晌午抓魚的時候看到山腳那有野菜，等活幹完我去挖點來加菜。」
遲母有些遲疑：「不然還是我一起去吧，一起乾的快點。」
「媽，你懷孕了，以後都不用下地。」
這一點倒是所有人都認可，立春和立夏也附和著：「是啊，我們趕著點，結束去幫忙，分著干一會就幹完了。」
遲母拗不過丈夫和兒子，索性就留在家裡了。
「那行，我去收拾魚，晚上給你們做頓好的。」
……
艷陽天下，驚蟄第一次拖著凡胎肉體頂著大太陽勞作。
火辣辣的陽光帶著灼人的溫度，炙烤著所有人。
驚蟄拿著鋤頭汗流浹背的跟著一群人婦人除著地裡邊的草。
三四行豆苗隔一行玉米秧子都剛剛冒頭，野草跟著豆苗一起瘋長，如果不除乾淨，就會耽誤秧苗生長。
一人一畝地的範圍，因為遲家少了個人，遲驚蟄擔了兩畝。
地是隨意分的，驚蟄帶著離婚的名頭剛剛回到家，加上之前的壞名聲，二隊的人都不喜歡她。
分地直接給了她最角落雜亂的兩塊地。
地勢有些低洼，被秧苗的長勢明顯一邊倒，而另一邊則被路邊的野草蔓延，成片成片的長。
父親和兄弟都分到另一片，這會男女勞作還是區分開的。
驚蟄扶著鋤頭還沒清多遠的草，就感覺到腰酸背痛，眼瞅著還有很多的地，第一次體會到農民的辛苦。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忙著，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用鋤頭碰到秧苗。
地邊端著陶瓷缸，頭頂著毛巾的一個婦人瞅著驚蟄的背影，看她這一會功夫弄斷好幾根秧苗，不忍心見她糟蹋糧食。
「妮兒，不是你這樣乾的，豆苗種的稠，拿鋤頭看不清就容易弄錯，你蹲下來直接拿手薅，比用鋤頭快。」
驚蟄迎著陽光眯眼回頭看：「謝謝王嬸。」
驚蟄認出教她的是遲家隔壁的王嬸子，王家往上幾代都是村裡的貧農，時不時兩家也會相互幫忙。
聽著王嬸子的話，驚蟄放下鋤頭蹲下，用手確實比鋤頭快的多，只是蹲著容易腿疼。
王嬸子站在路邊又看了兩眼，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驚蟄身邊。
「你薅草也不能光捏著葉子，要攥根，像我這樣。」王嬸子手貼著地皮一把將草擼在手中直接使勁，整株草被連根拔起。
比驚蟄要分兩三次才能拔乾淨，動作利索太多了。
驚蟄眼前一亮，有樣學樣的跟著試了兩下，果然輕鬆太多。
王嬸子見她上道，看她的眼神也柔和多了，抬手就將手中薅的草扔在地旁留出走人的空地上。
「草直接僅著一條線丟，一會理到頭，拐彎回來直接一起抱著扔地頭就好，省的再跑一遍，大太陽下這草晒乾了，還能直接抱回家當柴火燒。」
王嬸子直腰拍了拍手：「還有，草小就算了，你這地靠邊上，草根大的薅起來帶的大坑，你要撥土弄弄，不然地坑坑窪窪的也影響豆苗長大。」
「還有你這邊，看，豆苗長太稠的，會搶地裡邊的營養，你順手薅掉幾個栽稀的這邊，勻勻才好點。」
這會種地，玉米秧子一個坑五六個種，一排整整齊齊的不用擔心，可夾在中間的豆苗就沒那麼勻稱，翻新的土地上撒了種子，任由它生長，哪多哪少就不一定了。
驚蟄今天才知道，原來種地還有這麼多講究，除草還有技巧。
「我記住了，謝謝王嬸。」驚蟄謝的真誠。
王嬸子見她認真聽，心裡多少舒服些：「這有啥。」
原本還想念叨兩句江家的事情，遲疑了會，見她認真除草，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別說多了惹人煩。
王嬸子回了她自己要幹活的地，驚蟄得了竅門，上手快了很多，蹲太久蹲習慣，甚至學會了換腿來支撐身子重量，讓勞作時間持續的更久些。
驚蟄還是不太滿意，原身還是太虛，看來要將鍛煉身體給提上日程。
隔壁劉嬸子站在驚蟄並排的地邊，正扶著腰休息，一抬眼就看見跑老遠去遲驚蟄。
劉嬸子忍不住跟一邊平行的王嬸子念叨：「你看看這老遲家的破鞋多會偷懶，這一會的時間除草除這麼快，地裡邊指不定禍害成啥樣呢，一會老陳過來檢查肯定會她扣工分。」
老陳是第二生產隊專門抓生產的副隊長。
王嬸子就看了一眼，沒怎麼搭理她。
她一雙大腳在村裡出了名，外號又被叫劉大腳。
村裡邊誰不知道老劉的這個婆娘嘴最碎，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點也不看情況的。
今天她家去換的那大魚還是人家驚蟄抓的，為這點，她都不願意再多說，惹惱了人家不抓了可就完蛋了。
剛剛教驚蟄也願意學，沒準那是個好孩子，都是被別人說壞的呢的？
王嬸子不打算搭腔。
劉大腳卻一點也不氣餒，見王嬸子不搭理她，屁顛屁顛的就跑到驚蟄身邊。
「驚蟄，不是嬸子說你，你跑這麼快，中間要是漏了草還不是要回來重新干，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老老實實的，別凈想鑽空子，不然一會你爹過來還要給你收拾爛攤子，你何必呢？」
遲驚蟄聽到聲音，奇怪的抬起頭，恍惚從記憶中認出這人是誰。
「劉嬸，草我除乾淨了，你不用擔心。」驚蟄彷彿聽不懂她言語中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