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赴宴
榮音沒承想會在這裏碰到楊慕臣,更沒想到陸卿卿會跟他一起來。
陸卿卿和楊慕臣的事在北平和上海灘都不是秘密,陸卿卿是楊慕臣投資的娛樂公司旗下的頭牌紅人,也是他的情-人。
以前這段關係一直遮遮掩掩,老百姓們霧裏看花,不知從何時起,兩個人便開始不再避諱成雙入對地出現了,戀愛談的高調又招搖。
馮婉瑜跟她開玩笑說陸大美人終於知難而退了,知道你們家少帥是塊捂不熱的硬石頭。
段寒霆確實是塊難啃的硬石頭,風靡全國的陸大美人,裙下之臣無數,一舉一動都能牽動男人的心肝脾肺,唯獨撬不動段寒霆的心。
榮音都替自家男人感到不好意思,覺得實在辜負了美人厚愛。
馮婉瑜啐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相比她的錯愕,楊慕臣卻是氣定神閑,「少夫人,許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光彩照人。」
他伸出一隻手,榮音禮貌回握,手掌在他掌心短暫停留,摸到的繭子卻令她心中一窒,這隻手比段寒霆的還要粗糙,常年握槍所致。
她微笑着說着寒暄的客套話,「楊老闆真會說話,我可比不得你旁邊這位,陸小姐可是公認的第一美女,您艷福不淺。」
楊慕臣聞言,扭頭看向旁邊的女人,「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陸卿卿視線擦過榮音的臉,低頭露出一抹嬌羞的淺笑,撒嬌道:「你別糗我了,少帥夫人拿我打趣罷了,沒的讓醇郡王見笑。」
「醇郡王是自己人,不會笑話你的。」楊慕臣看着懷裏的溫香軟.玉,寵溺地笑。
好一副鶼鰈情深的甜蜜畫面。
榮音靜靜地看着,眸中閃過與陸卿卿交鋒過的各種畫面,和眼前的女人完全沒法重疊到一起,除了臉,真是哪兒哪兒都不像。
或許很多女人都有這個本事,在女人面前和在男人面前完全是兩副面孔,一副囂張跋扈,一副溫柔可人。
她以為自己的演技已經不錯了,比起陸卿卿簡直小巫見大巫。
不愧是演員,專業素養就是厲害。
不過從陸卿卿見到她絲毫不驚訝來看,今天這場會面,應該只有她不知情……當然,還有一個被當成了空氣的小王爺。
這傻子看陸卿卿的眼睛都成了直的。
醇郡王請楊慕臣和陸卿卿上座。
「楊老闆今年北上了好幾回,怎麼,還是為了孩子的事?」
楊慕臣聽榮音談起這茬不禁苦了臉,「是啊,我那侄兒離家出走快一年了,家裏人都快急瘋了,鋪天蓋地地找,也沒個蹤影。」
他說的還是杜老闆的那個走丟的兒子,淘氣的沒邊兒,小小年紀不呆在家裏安安分分的讀書,也不知因為什麼緣故,一聲不吭地跑了,害得家人滿世界撒網找尋,杜家眼線遍佈全國各地,找了快一年了,只知道是往北方跑了,剩下的一概不知,簡直是大海撈針。
杜老闆還委託段大帥幫忙找過,也沒有什麼結果,如今這世道不太平,大人都難活,更別說小孩子了。
「有照片嗎?我有朋友在報社工作,認識的人比較多,可以幫着問問。」
楊慕臣:「有,不過沒帶在身上。少帥那裏我給過他一張。」
榮音點了點頭,說那回家問段寒霆要就成。
聊了幾句,話題不知不覺扯到了生意上。
無事不登三寶殿,榮音已經猜到楊慕臣今天是特意來見她的,言語間說到建馬場的事情,楊慕臣表示他也挺感興趣的。
榮音見說到了正點上,眉梢輕輕一挑,「楊老闆也想參一股?」
「賺錢的生意誰不想做。」
楊慕臣變客人為主人姿態,提起茶壺給榮音斟了一杯,「都說三足鼎立,三方合作關係才是最穩固的,我這邊人力財力都很充足。」
榮音撥動着茶蓋,臉上掛着淺淺的微笑,心中卻在暗暗打着算盤。
她對楊慕臣的實力不存在什麼質疑,上海灘鼎鼎大名的楊老闆,腰包鼓的很,最不缺的就是錢,手底下的馬仔也多,還都是些壯勞力,既能幹活,還能在危險的時候充當打手,如果他參與進來,起碼安全性這一塊便有了保障,不用再多餘找別人來看護馬場。
只是,她從不相信天上掉餡餅,就算真掉了也不會砸在她的腦門上。
「楊老闆是代表杜老闆,還是單純自己想做這筆生意?」
楊慕臣眸色輕輕一動,卻是轉瞬即逝,沒有明著回答,只道,「我和我大哥是一家,我做生意,當然也是在為他做生意。」
榮音眉心微微一蹙。
這話說的含糊其辭,模稜兩可,乍一聽好像沒什麼毛病,可一來楊慕臣和杜玉笙是異性兄弟,江湖上稱兄道弟的大哥們看似義薄雲天,實則也在互相忌憚掣肘,都提防著對方爬到自己頭頂上去,生意場利益為先,親兄弟都要明算賬,異性兄弟怎能稱作一家?
見她遲遲不說話,楊慕臣問,「少夫人不願意與楊某合作?」
榮音笑說哪能呢,只是事發突然,她有些措手不及,畢竟是筆不小的買賣,她需要考慮考慮。
楊慕臣說能夠理解,為了表達他的誠意,明晚他做東,在廣德樓擺上一桌,希望醇郡王和少夫人能夠賞臉赴約,還說歡迎少帥也來。
晚上段寒霆到家,榮音就把這事跟他說了,問他楊慕臣這一出是幾個意思?
她蹲下去,給段寒霆將軍靴脫下來,又給他解開皮帶將軍裝脫下來,疊好放在洗衣籃里,將洗漱用品給他備好,伺候得很是周到。
忙了一天,段寒霆神色還透著些許疲憊,不急着進浴室洗澡,大手一伸將榮音攬在懷裏,把玩着她睡裙上的球球。
他沉吟片刻,「你是懷疑,楊慕臣參股馬場,是想秘密養戰馬,將來與杜老闆打擂?」
榮音見他表情有些戲謔,不禁訕訕,「是我想多了嗎?」
「一半一半吧。」
榮音聽着這不像話的回答,在他懷裏變換了一下姿勢,環抱着他的脖頸,兇巴巴道:「你再故弄玄虛不好好說話,我咬你了。」
「嚯,這麼凶。」
段寒霆俊朗的眉眼舒展開笑意,不僅不配合反而挑釁的意味更濃,「你咬一口試試。」
榮音毫不客氣,張口便咬住了他的嘴唇,落下一排牙印。
她沒捨得狠咬,只象徵性地在懲罰了他一下,只是身子剛要撤回,雙唇反被男人叼住,一個不妨城門失火。
倆人擁吻片刻,榮音感覺到了蓄勢待發的危險,趕緊適可而止,催他說正事,「到底哪半對,哪半錯?」
段寒霆將她往上託了托,掛在身上往浴室走去,邊道:「養戰馬不見得,將來與杜老闆打擂倒有可能。」
榮音睜了睜眼眸,「這麼說,楊老闆有反心?」
「談不上反。」
段寒霆抱着她走進浴室,開了燈,打開蓮蓬頭,試了下水溫,一面回她,「一山不容二虎,誰不想要當老大?」
榮音擰起眉,心道也是,江湖有江湖上的殘酷,廝殺起來是另一個血雨腥風的戰場,杜老闆是一代梟雄不假,但終有老的一天,江湖上可不講究什麼子承父業,誰的拳頭硬誰就能當老大,楊慕臣現在是二把手,年紀尚輕,正是意氣風發之時,豈會甘心居於人下。
「可是,他如果不想養戰馬,何必還要和我們一起建馬場呢?難道只是為了賺錢?」
水溫調好了,段寒霆在水汽瀰漫下看着妻子白裏透紅中透著疑惑的小臉,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他抿唇笑,抬手掐了一把她挺翹的鼻尖,「或許跟你一樣,掉進錢眼裏了呢。」
榮音嘟嘴,「你才掉進錢眼裏了。」
「頂嘴的本事越來越大了。」
段寒霆輕拍了下她的屁-股,在她的驚呼聲中,他彎了下腰,將兩個人都置身在花灑下,笑道,「我是掉進某人的眼睛裏了。」
浴室被熱氣氤氳開來,水霧中男人的一雙檀眸更顯深邃迷人,榮音被他看得心口發燙,身子軟得一塌糊塗。
他何止是掉進了她的眼裏,分明還掉進了她的心裏。
……
第二天傍晚,榮音拉着段寒霆一起去赴宴。
段寒霆本不想去,他們談生意他去做什麼,榮音神經兮兮地說陸卿卿也去,段寒霆眉頭一擰,問陸卿卿去跟他有什麼關係?
「去看看你曾經的仰慕者,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小寶貝了。」
段寒霆垂眸瞧她,一句話戳破她的想法,「你想帶我去秀恩愛?」
這男人還真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榮音鼓了鼓腮幫子,不想承認,瓮聲瓮氣道:「那總不能光看着別人秀恩愛呀,他們昨天把我酸的不輕,今天怎麼我也要酸回來。」
段寒霆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悶笑出聲,掐了掐她的小臉,直接掐成了小白子,「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就幼稚了,你就說你去不去吧,不去我可找別人了。」
榮音揚言。
雖然知道她在虛張聲勢,段寒霆還是被她給打敗了,「行,陪你去。」
到廣德樓之時,醇郡王帶着弟弟,楊慕臣和陸卿卿已經都落座了,段寒霆和榮音姍姍來遲,進門就道歉,「不好意思,久等了。」
「無妨,我們也剛到。」
眾人一一打過招呼,落座便開始點菜,榮音菜單都沒看就報了幾個菜名,一看就是常客。
陸卿卿也正翻看着菜單,聽榮音一連點了好幾個菜,像是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眼底露出幾絲譏誚,聽她又點了一份醬肘子,忍不住道:「少夫人是中午沒吃飽嗎,還是特意留了肚子就等著今晚這一頓?可別把酒樓吃垮了才好。」
這話擺明了在說榮音鄉巴佬沒見識,席間氣氛有些尷尬,醇郡王笑着打圓場,「沒事兒,今晚我做東,大家敞開肚皮吃就好。」
「這丫頭一向愛吃廣德樓的菜,難得胃口大開,由着她吧。」
段寒霆將榮音額前的碎發往後輕輕一撥,淡淡道:「就算吃垮了也沒關係,買下來就是了。」
他這話說的雲淡風輕,財大氣粗得很,透著滿滿對妻子的寵溺和維護。
榮音被這一打岔,稍頓了下,對服務員把剩下的話說完,「第二份醬肘子打包,打回去給家裏人吃。」
一句話頓時打臉方才陸卿卿的玩笑話,讓她姣好的容顏一垮,拿着菜單的手不由攥緊,本就白皙的指骨攥的泛起青白之色。
直到被旁邊伸過來的一隻滿是繭子的大手攥住,才漸漸讓她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