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琴聲響起的那一刻，楚子羽彷彿化身為蝴蝶，飛舞在開滿鮮花的山間，溪流緩緩，有小鳥嘰嘰喳喳地飛過。
猛虎側卧在叢林，心境一派安寧。
忽地，他蛻變為真龍，一怒騰空九天，駕馭風雷，縱橫八荒四海，豪情萬丈。
最後遁入大海，自由自在地翱翔。
「好！好！好！」楚子羽大聲稱讚，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美妙的琴聲。
黃鶴嘿嘿笑道：「你說說看，好在哪裏？」
「……」楚子羽很想抽這個老頭一巴掌，不說話能憋死你啊。
黃桂姿輕笑，微微一欠身，「奴家身體不適，就此告退。」
楚子羽心涼了一半，他能抄西遊記，抄不了幾首古詩。
沒辦法，他又無法預知穿越，怎麼可能花費心思去背那些詩詞，吃雞，農藥不香嘛。
「是我唐突，不該讓姑娘費神，」楚子羽心裏頗為鬱悶，面上沒有顯露一絲。
養氣的功夫，他學了很多年，不會隨隨便便就失態。
黃桂姿抱着琴離開，接替她彈琴的人琴藝不錯，奈何有寶玉在前，鵝卵石就顯得分外失色。
聽得人乏味，還不如舞姬吸引楚子羽目光。
兩人喝着喝着，菜涼了，又上熱菜。
黃鶴年紀大，酒量極高，十三壇下肚，才有幾分醉意，他嫌悶，推開窗戶，夜風忽地吹進來，地面亮起萬家燈火。
楚子羽見此，不由嘆道：「真盛世。」
「盛世？」黃鶴問一句，轉過身，嘿嘿笑道：「不錯，自先帝誅滅南陳，天下由亂轉平，當今天子繼先帝之英明，布仁德於宇內，堪稱是盛世明君。」
「可那又如何？妖魔一來，再高的權勢都抵擋不住。」
楚子羽一聽，酒醒了幾分，淡淡道：「黃老爺子還相信那些妖魔鬼怪之說？」
「哈哈，如何能不信，當年南陳景帝非上任那般荒唐，他知人善任，體察民情，頗有中興之主的氣象，先帝想趁其在位短的情況下，一舉攻破霞關不得，后能攻入，皆因南陳中樞大亂，為何？傳言有妖魔闖入皇宮，硬生生將南陳景帝吞入腹中。」
黃鶴說到興起之處，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打嗝道：「我少時行走江湖，常聽人言妖魔仙人之事，皆嗤之以鼻，認為是愚民瞎說，直到五年前。」
啪，酒罈碎裂，酒水散落一地，黃鶴渾然不覺，咬牙切齒道：「我應朋友之邀前去比武，回到家中，妻兒慘死，黑色火焰燒了三天三夜，水潑不滅，土掩不熄，如此奇異，定是妖魔所為。」
楚子羽默然，五年嘛，看黃鶴的樣子是想要報仇，可時間太長了，那個妖魔不是被玄門弟子解決，就是逃出十三州。
現在不比從前。
玄門未建立之初，十三州內宗門同樣盛行，妖魔更不少，許多妖魔明目張膽地割據一方，視自身之外的人，妖為豬羊圈養。
當時各宗都是自掃門前雪，妖魔不招惹到家門口，就不會去管。
楚子羽之所以敬重方星雲，就是他挺身而出，說服四方同道，草創玄門，以小坐大，歷經千年時光，將妖魔殺得殺，趕得趕，終將天下宗門擰成一團，形成當今局勢。
饒是如此，玄門也無法杜絕十三州內的妖魔。
這方天地靈氣太過充足，妖形成的條件自由度太高，不需要太多年慢慢積累，偶爾一次天啟，或者是服食天材地寶，直接步入妖怪的行列。
哪怕玄門殺光所有動物，還有植物。
總不可能將植物也統統拔出。
魔的話，通常都是玄門弟子或者一些散修心裏產生問題。
那樣的弟子通常都是常年晉陞境界無望，本身又非常具有上進心的人。
想要踏入更高境界，從而劍走偏鋒。
對於這樣的弟子，玄門也沒辦法，總不可能說，你沒天賦就不要努力，乖乖躺着，別添亂。
玄門唯一能做的是儘快收拾入魔的修士，控制災害範圍，而無法徹底杜絕。
諸如黃鶴家的例子，放眼十三州，不在少數。
楚子羽不知如何安慰，舉杯道：「喝。」
「對，喝，」黃鶴大笑，再次抓起一壇酒。
啾！
一道絢爛煙火升空，砰地炸裂，五彩光瓣散開，接着，萬千煙火升起，形成夜空最美麗的景色。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楚子羽醉倒在桌面，悶頭大睡。
一覺睡到自然醒，楚子羽睜開眼睛，自己趴在一張鋪有棉絨的大床，空氣漂浮着好聞的熏香。
床邊不遠有一處屏風，繪有百鳥朝鳳的圖案。
楚子羽沒有宿醉的頭疼，喝酒醉不醉，全看他的心情，想醉的話，自然會覺得醉。
後遺症也一樣，他想頭疼，就會有頭疼的感覺。
但他不想頭疼。
楚子羽拍拍衣服，起身穿鞋，再拎起劍匣背在身上，繞過屏風。
一把劍從邊上伸出，架在他脖子上。
「不許動，」低沉的男音響起。
楚子羽低頭看了看，劍是好劍，表面寒光閃閃，人未必是好人，「你是誰？」
「不需要你多問，你只要聽我的吩咐就可以。」
來人不打算說出自己的身份。
楚子羽還欲再說，門外傳來奴婢清脆的聲音，「楚公子，您醒了沒有？樓內來刺客，請您不要亂走動。」
「說話，」刺客威脅一聲。
楚子羽倒也沒想捲入江湖爭鬥，朝外道：「嗯，剛醒，我知道了。」
「那奴婢這就去打水給您洗漱。」
門外沒動靜。
刺客鬆口氣，如約地撤走劍，不忘威脅道：「你很聰明，等下該怎麼說，你應該明白。」
楚子羽點頭，轉過身，發現刺客真是黑衣黑褲，面上矇著黑布，裝備很標準，「你為什麼要刺殺黃鶴？」
「這與你無關，」刺客冷冰冰說一句，又接着道：「黃鶴樓明面上是一家高檔酒樓，暗地裏是一大勢力，收攏各方豪傑，妄想獨霸江湖，已經有不少前輩遇害了。」
「……」楚子羽納悶，你有金髮？有虎牙？有雙馬尾？
什麼都沒有，還那麼傲嬌幹嘛。
刺客也納悶，為毛這麼大的事情說出來，對面一點反應都沒有？
兩人的氣氛漸漸尷尬，幸好，打水的奴婢及時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