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鬧學堂

當陸軒兒出現在學堂的時候，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一來是陸軒兒坐下后只露出個小腦袋的個子，這二嘛，不用說，自然是因為陸軒兒是個女的。

陸軒兒才不管什麼皇子不皇子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無所畏懼的一個個回瞪回去，其實也就六七個人，都在十歲左右的樣子。

「嘿，小丫頭片子，你走錯地兒了吧。」看起來稍高一點的男孩子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陸軒兒道：「公主的聲樂課在雅苑呢。」

「他是誰？」陸軒兒第一直覺不喜歡這個驕縱的傢伙，看都懶的看他，直接轉頭問身邊的赫連昊焱。

「是五皇子。」赫連昊焱想了想又湊近去，跟陸軒兒咬耳朵說：「叫赫連昊焰，她的母妃是宸妃，你別招他。」

這不提醒還好，一提醒，陸軒兒渾身上下的好戰基因都被迅速的調動起來，她最受不了這種滿腦子男尊女卑的沙文豬了，於是緩慢而笨拙的挪動著她的小胳膊小腿，做出要跪在凳子上的樣子。

「軒兒，你要幹什麼？」赫連昊焱見陸軒兒有所動作，連忙殷勤的上前幫助。

「看不見。」陸軒兒稚嫩的聲音伴隨著半起身的動作，結果很「不小心」的把赫連昊焱桌上的宣紙和鎮紙給撞了出去。

但是陸軒兒畢竟力氣還有限，赫連昊焰輕輕一跳便躲開了，正得意洋洋的準備朝陸軒兒做鬼臉，結果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迎面而來，躲都躲不及，不偏不倚的全砸在了臉上。

「哈哈……大黑臉。」陸軒兒指著滿臉墨汁的赫連昊焰很不善良的大笑起來。

「軒兒！」赫連昊焱首先回過神來，一聲驚呼，站起來，掏出翠荷準備的帕子遞給赫連昊焰，言辭懇切的道歉道：「對不起，五哥，軒兒小，不懂事，你千萬別跟她計較。」

「你……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你帶她來！」赫連昊焰從震驚中蘇醒過來，氣急敗壞的嚷道：「我要去告訴父皇，治你褻瀆孔孟之罪！」

「是。」赫連昊焱聽到赫連昊焰直衝著自己，沒有提及陸軒兒，冷靜的應了一聲。

「怎麼那麼吵！」一個低沉的，略顯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學堂之上，如此喧嘩，成何體統。」

剛才還一團散亂的皇子們在聽到聲音后馬上都站得筆直，等到說話的人進來，恭恭敬敬的90度彎腰鞠躬，齊聲喊道：「范師傅。」

陸軒兒抬頭一看，果然是個不折不扣老——夫子，而且還是那種迂腐到極致不轉彎的那種。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一臉淡定的范亦秋，看到滿臉墨汁，而且墨汁還在不斷滴下來的赫連昊焰，也不禁失態的驚叫起來。

「范師傅，她用硯台丟我！」赫連昊焰憤怒的指向陸軒兒，黑乎乎的臉看不出是啥表情。

「你是什麼人，這裡豈是你胡鬧的地方，趕緊自己找地方玩兒去。」范亦秋板著臉，對陸軒兒擺架子。

赫連昊焱一聽，急了，擋在陸軒兒面前回頭給了陸軒兒一個「別怕」的眼神，不疾不徐的說道：「師傅，軒兒來這裡是父皇同意的。」

「軒兒？你就是陸軒兒？大將軍的千金？」范亦秋一連用了三個問句，因為他實在沒法兒把這個小娃娃和街頭巷文中的鋤強扶弱的陸軒兒結合在一起。

那是什麼表情，是看不起她嗎，陸軒兒不悅的頭一揚，胸一挺，清脆且大聲的回答道：「是我。」

「好了，五皇子，你先讓外面的宮女帶你去洗把臉，其他人都回位置去坐好。」范亦秋輕拍了幾下桌子，只當是上課鈴聲了。

赫連昊焱趕緊把陸軒兒丟出去的東西拾回來，坐到陸軒兒旁邊，給陸軒兒一個大大的笑容。

陸軒兒瞄了一眼，心裡讚歎這皇宮裡的東西質量就是好，這麼丟出去，鎮紙愣是絲毫沒有損壞，就連硯台也只是少了一個小角。

「既然陸小姐第一天過來，咱們就談淺一些的，課題就叫：論君子道。」范亦秋微閉雙目，沉醉其中般搖頭晃腦的說道。

老古董，就知道論這論那的，就不能論些有意義的嘛，陸軒兒也跟著在心裡搖頭晃腦。

「君子坦蕩蕩。」其中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然也。」范亦秋捻胡微笑。

「君子之交淡如水。」另一個人緊跟著接上。

「嗯。」范亦秋微微頷首，面露笑意。

……

終於輪到了赫連昊焱，只見他站起來，朗聲道：「君子以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好——好——好——」范亦秋眉毛一揚，撫掌連道了三聲好，最後目光落在陸軒兒身上。

正當范亦秋左右為難要不要點陸軒兒的名字的時候，陸軒兒非常高興緻的參與進來，大聲的一字一頓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於是，再一次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為了消除這一不好的影響，又不能跟小孩子較真，於是為人師的范亦秋只得耐著性子循循善誘道：「哎，不對，君子應該以德報怨。」

「可是師傅，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陸軒兒露出求知的眼神抬頭看范亦秋。

「這……」一直都是接受聖人書，從未懷疑過的范亦秋被陸軒兒給問住了，一時語塞。

「而且如果做壞事還能有好報，誰願意做好事呢？是不是君子一直以德報怨，人家才會覺得君子是二愣子，才會有『君子可欺以其方』的說法呢？」好歹高家大小姐也不好當，當年也被填鴨子似的填了好多東西進去，陸軒兒眼看著范亦秋的臉色越來越青，卻還嫌不夠似的一句接一句的緊逼，完全忘了這些遠遠超出了自己該有的知識量。

范亦秋被問得臉一陣兒青，一陣兒白，牙齒碰撞了半天，氣憤的一拍桌子，「今天作業，把論語抄一遍，明天交給我。」

陸軒兒見范亦秋就這麼背手走了，鄙視的撇嘴嘀咕道：「沒風度。」

於是乎，所有人都朝陸軒兒投以憤恨的眼神，只有赫連昊焱一手托腮，側著臉用痴迷的眼神凝視著陸軒兒，由衷的讚歎道：「軒兒，你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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