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隔兩邊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元宵夜以前，赫連昊焱自從看完梁傲遊行回去后，就再也沒有了動靜。陸軒兒依然被將軍府上上下下溺愛著，偶爾和陸雲揚斗個小嘴，要不是有那塊玉和陸雲哲作證，陸軒兒都懷疑記憶中的赫連昊焱是不是某種時間磁場混亂后憑空跳出來的。

其實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這些打娘胎出來就優越感泛濫的王公貴族，只不過是新鮮於有人對他不屑罷了，陸軒兒獃獃的望著紅彤彤的，游得歡暢的小魚兒，認真的神遊。

結束一天訓練回府的陸雲哲遠遠看見魚塘邊上，陸軒兒依然是穿著一身火紅的衣裳坐在大塊的鵝卵石上。

「他的？」陸雲哲站在陸軒兒身後，見陸軒兒正盯著一塊好看的玉發獃，不禁出聲到。

陸軒兒不用回頭也知道會發出這樣有冰鎮消暑功效的聲音的，除了陸雲哲，將軍府不會又第二個人，只可惜現在才剛過立春，冷。

陸軒兒緊挨著石頭挪了半圈，遞給陸雲哲，仰頭道：「好看嗎？」

陸雲哲沒接，只是懶懶的瞟了一眼，隨口道：「價值不菲。」

「可是我覺得沒有珠子好玩。」陸軒兒眯起一隻眼睛對著柔和的光線彎頭看玉。

陸軒兒看似俏皮的樣子入了陸雲哲眼中卻成了一種迷人的慵懶，雖然陸雲哲也知道這個詞放在三歲的小女孩身上並不合適，可他竟找不出更確切的形容來。

「他好像很久沒出現了？」陸雲哲靠著假山，斜睨陸軒兒，看似隨意。

陸軒兒放下去，卻依然保持著彎頭的姿勢，只不過這次看得是人。

「怎……么了嗎？」陸雲哲的身子微微動了動，聲音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陸軒兒低下頭，嘴裡一邊嘀咕一邊掰著手指，過了老半天，抬頭看陸雲哲，神情誇張的驚嘆道：「你剛剛說了9個字的長句耶！」

「無聊。」陸雲哲的腳往後一踢，身子前傾，閑步走了開去。

看著陸雲哲漸遠的背影，陸軒兒的嘴角偷偷的揚了起來，隨機又沉下情緒，把手中的玉隨手翻了兩下自嘲道：「上輩子就是因為把心交付的太輕易，這輩子，不會了。」

在宮裡孤軍奮戰的赫連昊焱並不知道陸軒兒的這些想法，不知道已經是第幾個晚上了，自打宸妃挑唆成功，赫連烈讓赫連昊焱跟其他皇子一塊兒上課後，琉璃月齋的書房一直都是燈火通明。

這晚，姚兒已經很自然的掌握了時間，把燭火通通都換了一遍，然後安靜的退出來，把剩下的短小的蠟燭頭丟擲在一處，這些殘留的小塊蠟燭已經堆起了一個小小的小丘。

赫連昊焱的小小身子通過燭火投影在紙窗上，是那麼的專註。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翠荷心疼的眼神緊緊的盯著紙窗上赫連昊焱的身影，眼睛裡布滿了紅絲。

「可不是，這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啊。」小安子的眼球都幾乎紅了，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因為翠荷還能在赫連昊焱去上課的時候小眯一會兒，小安子卻是不管白天黑夜的伺候著。

但是整個琉璃月齋最累的，卻是一心想要完成這個月課程，出去找陸軒兒的赫連昊焱，這是他跟師傅爭取了好久才得到的。

赫連昊焱讀書的聲音越來越混沌，大腦迷迷糊糊的沒了意識，看的讀的文字都傳輸不到腦子裡了，赫連昊焱趕緊搖了搖混沌的腦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這才清醒了一些。

這樣的動作不知道在重複了第幾次后，赫連昊焱終於倒在了桌子上。

「我去給七皇子蓋條薄被。」小安子抖了抖早就準備好了披風躡手躡腳的準備推門，因為如果蓋的東西太重或者抱赫連昊焱到床上，赫連昊焱都會被驚醒然後繼續挑燈夜戰。

「等等。」翠荷把手搭在小安子的胳膊上，沉吟了半響，然後深呼吸道：「這樣下去不行，你去找皇上吧。」

「你瘋了！這都什麼時辰了！」小安子用近乎無聲的氣音尖叫。

「去求求王公公，必須得讓皇上親眼看到才行啊。」翠荷雙眉緊蹙，思索再三道：「咱不心疼七皇子，誰來疼呢。」

知道赫連昊焱的倔強，小安子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我試試。」

好在德妃有著一個好人緣，宮裡大大小小的奴才宮女都受過一點兒恩惠，加上小安子上下打點，很快就找到了赫連烈。

被驚擾了好夢的麗妃怒瞪美眸喝道：「哪裡的奴才，這麼不懂規矩。」

「奴才該死！」小安子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重重的磕頭道：「請皇上垂憐七皇子，移駕去看看他吧。」

「焱兒？」赫連烈濃眉一緊道：「怎麼了？」

小安子把這幾天赫連昊焱夜以繼日趕功課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聽得赫連烈神情越來越難看。

「走。」赫連烈不等小安子說完，大步的走了出去，留下麗妃一個人在偌大的大廳。

赫連烈趕到的時候赫連昊焱正好在往臉上拚命拍冷水提神。

「父皇？」赫連昊焱對赫連烈在這個時辰出現很是驚奇。

赫連烈心裡又是一揪，蒼白的小臉，虛弱的笑容，短短數日，竟完全不見了那個神采奕奕的兒子。

赫連昊焱站了太久，一個晃神腿軟了一下，眼看著就要跌倒，好在赫連烈有著不錯的身手，一把把他攬入懷中，心疼的厲聲道：「為什麼這麼任性，嗯？」

「昊焱不孝，讓父皇擔心了。」赫連昊焱心虛的看著赫連烈，低聲道：「師傅答應我，只要完成這個月的功課，我可以不用上課，我想……」

「想去將軍府？」赫連烈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樣的倔強，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

赫連昊焱越發的不敢與赫連烈對視，低下頭，囁嚅道：「是。」

「傻孩子，你想見軒兒，跟父皇說一聲便是了。」赫連烈摸摸赫連昊焱的頭頂，等到赫連昊焱抬頭與他對視才繼續道：「我明天下令讓陸夫人帶軒兒進宮小住，但是你不可以再這樣不吃不睡了知不知道。」

「昊焱給父皇添麻煩了。」赫連昊焱欣喜的看著赫連烈。

那雙充滿感激的眼神讓赫連烈感覺心似乎被填滿了，許久不曾出現的情緒又瀰漫開來，赫連烈情不自禁的牽起赫連昊焱的小手道：「走，今晚父皇陪你睡。」

赫連昊焱的眼神有些難以置信的驚訝，這樣的殊榮鮮少有皇子可以擁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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