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愚人節

虞憶文走了，牧禎看到桌上躺着的那支筆，拿起來學着許時年的樣子在指間轉了轉。

筆杆子抵著大拇指繞了不到半圈便脫手飛了出去，「啪」得一聲響，摔到了地面上。

「不是那麼轉的。」許時年俯身撿起筆，走到她身旁，「你得把筆頭放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中指往前按，再用食指穩一下，這樣。」

他很精鍊地做了個示範，牧禎只覺得重影在眼前一花，那支在她手上不聽話的筆已經乖順地打了個完美的轉。

她把筆從他手裏接過來，又試着轉了一次，毫無意外地再次把筆飛了出去。

看上去很簡單的動作，做起來卻很難呢。

許時年教牧禎轉了一會兒筆，兩人各懷心思，默契地沒有再提起虞憶文的事情。

仿若剛才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發生。

直到系統響起一聲提示音。

許時年過去看了一眼，用手指敲了下桌面。

「怎麼了？」牧禎問。

「傅師兄傳的聊天記錄，問這算不算完成任務。」

他轉過電腦的顯示器，把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截圖放大給她看。

「

甜甜：溫溫，我明天畢業論文交稿，今天要做最後一稿的修改，咱們明天再見面吧，一起去市中心吃飯好不好？

甜甜：[分享位置]禾廚創意餐廳

甜甜：這家店很好吃，強烈推薦。

」

牧禎起身湊過來，很快get到了他的起疑點，不是約會延期，而且餐廳的地理位置：「市中心？」

許時年打開搜尋引擎，輸入禾廚創意餐廳六個字，頁面上跳出來一眾的點評網頁。

他隨便點開一個，往下拉了拉，停在價格那一欄。

「學生黨，又是第一次見面，放着學校附近那麼多便宜的小館子不約，偏偏要到市中心去吃人均200的飯菜，也不說是請客，不覺得很奇怪嗎？」

「確實。」

「明天中午，咱們要不要去蹲一波？」

「……」

*

四月一日，愚人節。

左儀難得起了個大早，對着鏡子換了好幾套衣服，又花了一個多小時改了三次妝。

牧禎收拾完桌上的翻譯資料，見她還在修眉毛，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着急出門嗎？」

7點起的床，現在已經快10點了。

左儀擺擺手：「我不出門啊。」

「嗯？」既然不出門，那花那麼多時間打扮做什麼？

左儀四下看了看，見寢室只有她倆，小心地放下眉筆，朝她湊近了點，神神秘秘地道：「我這是為可能的出門做準備。」

「嗯？」

牧禎越發迷惑，啥叫可能的出門？

「今天不是愚人節嘛。」左儀不自在地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我打算去表白。」

牧禎以為自己聽錯了：「表白不是情人節乾的事嗎？」

「害，這你就不懂了吧，情人節那是給已成的情侶過的，愚人節才是最好的表白時機。如果成功了呢，就是一段甜甜蜜蜜的佳話；如果失敗了，可以解釋說是開玩笑的，雙方不至於那麼尷尬，還能繼續做朋友。」左儀忐忑地點了點嶄新的日曆頁，「再說，人間最美的四月天，總得給我點魅力加成吧？」

這跟四月天又有什麼關係？

牧禎看了她一會兒，轉首望了望外面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了句「加油」。

她站起來，取下了掛鈎上的包。

希望今天的一切都能有幸運加成吧。

*

禾廚創意餐廳在市CBD一座商場的頂樓，東面臨近屋頂花園的噴泉池，商家就在那塊造了一片茶花竹林的小景，襯托上店內中國風的裝潢，倒顯得意境十足。

牧禎和許時年先到了一步，店裏還沒什麼人，兩人便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裝模作樣地開始點菜。

菜單是半本中餐半本西餐的設計，菜名取得花里胡哨，參考圖上的裝盤也甚是精巧，就是量一看就很少。比如一道叫五彩幸福面的菜，盤的直徑大概有三十公分，盤裏的涼麵卻僅佔了八分之一不到的面積，估計兩筷子下去就沒了。

牧禎草草翻了一遍，一時決定不下，抬頭卻見對面那人單手撐著腦袋，正興趣盎然地看着她。

她眉心一跳，問：「你不點菜看我做什麼？」

許時年一臉理所當然：「藉機了解一下你的喜好啊。」

「……」

牧禎下意識地縮起手：「幹嘛要了解我的喜好？」

許時年點了點她手上的菜單，卻是答非所問：「其實呢，來這種地方吃飯大多只是吃個環境，重在色和香，要單比味道，我做的未必比他家的大廚差。」

莫名其妙的話題開叉，牧禎愣了一下：「你還會做飯呢？」

「是啊，人活於世總得有兩手保命技能嘛。」許時年意味深長地勾了一下嘴角，「我手藝真還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嗯？」

望着最後那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牧禎心下一頓，總算把這兩句話在腦海里連在了一起：藉機了解一下你的喜好……手藝還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喜好……做飯……

她下唇一抿，正準備說什麼，就聽見門口迎賓的小姐姐乾淨溫和的聲音：「歡迎光臨，兩位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