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液混合
所以,他躲在牆角,一直哭,快樂的哭,痛痛快快的哭……
接著,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束明黃紅相間的雛菊,小女孩依舊閃著晶瑩如星辰的眼睛,大聲地說:「別怕,別怕,你看這花開得多漂亮啊,你看看啊。」
是啊,花開得多漂亮啊。
既然,花都努力地放開,自己更要努力地活下去!
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雙明若繁星,艷似流虹,黑如墨渲的眼睛!
即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是永世輪迴,都永不遺忘!
……
…………
木木的腦子裡痛得一片的嗡嗡聲,可是喉嚨里卻異常的乾燥,直冒火。
「水……我要水……我口渴……口渴……」
木木一直在喃喃反抗,頭暈腦脹,乾渴難奈。
左恩,四處環顧,才發現他們掉進一窪乾涸沙岩地帶,怎麼會有水源啊。
可是,他的墨鏡真的找不到了,不知道遺失到哪去了。
所以,他一路背著木木,一路往前走,尋覓水源。
然而,前路一片金沙乾旱,枯林凋殘,蕭寂荒涼。
「水……我要水……水……好難受,好難受……」
木木,痛苦的呻吟,止不住地在睡夢中,掙扎著。
「花痴,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如果上帝要懲罰,就請降罪在我一個人身上吧!」
左恩,掏出皮夾子里的小尖刀,伸出左手臂,割了下去,剎時艷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一滴滴地流進木木乾渴的嘴裡。
過了許久,木木終於睡了過去,清秀雪嫩的臉上,透著一層紅暈。
左恩,緊緊地擁著她,抵著她的秀髮,輕輕地翕眼,自言自語:「真好,從此以後,我們的血液就混合在一起了,永世都不會分開了……」
酣甜的睡夢中,出現的是十歲以後的情景……
洪伯他們終於在孤兒院找到了他,把他帶了回去。
可是他還是堅持偷偷跑去孤兒院的後門,等那位穿著雪白色衣裳的女孩子。
即使從七歲等到了十歲,從沒有等到一次的情況下,也從不放棄。
他記得,她說過——快看啊,這花開得多漂亮啊……以後如果你看到雛菊,就能看到我啦。
所以,他命令僕人們把後花園里的樹和花草全拔掉,只栽種明黃紅相間雛菊。
他每年都種,然後,每年都失望——什麼叫如果你看到雛菊,就能看到我啦!
「騙子,騙子,大騙子!」
十歲的他,邊種邊止不住的偷偷哭……
十一歲的他,繼續種雛菊,然後繼續失望——騙子,騙子,大騙子!
邊種邊罵邊哭……
但是明年,他還是繼續種,從不放棄的樣子。
失望以後,來年,還是繼續種!——騙子,騙子,大騙子!
到了十六歲以後,他決定不哭了。
因為成年以後,就不能老哭鼻子,特別是在這麼多僕人的眼線中。
洪伯,有時候看到會搖搖頭,孩子就是孩子,即使現在失望得要死,也會繼續下去……
從十歲到二十歲,他每年都種雛菊,雖然每次都失望,可還是從不言棄!
直到有一天,從英國傳來祖父病危,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即使,這位親人,從來都把他視為不詳之物,但他也要趕回去!在心急如焚地趕乘飛機時,在學院的高速公路上,撞到了一位女孩子,竟也看到了雛菊……
一剎間,又見雛菊……
他突然想起——以後如果你看到雛菊,就能看到我啦。
所以,這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手!
因為,這十三年來,他一直日日夜夜都在等這個「騙子」!
但是,這個「騙子」顯然早已忘記他了……
不過,沒事,他會欺負她,一直欺負,一直欺負到她想起他為止……
因為,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清晨,陽光拂照,冬風凜冽,夾著一陣淺蒙蒙的小細雪,婉約淡藍,柔媚冷冽。
木木睜開眼帘,入目的就是左恩的睡臉,沒帶墨鏡的清朗俊俏的臉,完全放大在她的瞳孔里。
然後,她的嘴角就自然上揚,賊笑嘻嘻地慢慢伸出手,一點一點的靠近到眼眸處,停住,食指輕輕地輕撫著那一排向上翹的眼睫毛,它們投射著一圈優雅向上曲卷的弧度——明擺著,就是叫人犯罪啊。
不管了,反正,我一定要扯根下來做紀念!
木木當時就這一想法,當她還在思考著選「蘿蔔大小」的問題時,左恩就醒過來了,一把抓住她的賊手,說道:「醒了?頭還疼嗎?感冒了嗎?還口渴嗎?」
發現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時,又說:「花痴,怎麼了?成鬥雞眼了?」
結果,木木又蹦出這句——「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好漂亮!」
左恩,一聽,才發覺,自己真的已沒墨鏡遮掩了。
他極不自然地紅著臉,反正不該看的也看了:「好啦,我們還是想著怎麼樣走出這片沙岩才好!」
「咦?你也會臉紅啊……嘻嘻……」
木木,拍著手,笑了起來,嘿,真的是第一次見惡魔臉紅啊。
「對了,昨晚上,你哭了?」
「誰說的,沒有!」
左恩的臉更紅了,慌忙掩飾著。
「有!現在眼睛還腫著哩。」
「胡說!」
左恩著急地別過頭,該不會昨晚上說的話,她全聽見了?
這傢伙,動不動就給我裝暈,真是欠扁!
「我敢肯定,昨晚上你哭過……」
「你再胡說,我可要咬你啦!」
左恩,嚇唬她,作勢就要撲過去。
「切,你以為我怕你啊。」
木木趕緊跳開,誰知一不留神,腳底一滑,撲嗵一聲,跌倒在地,手指擦破了皮,滲出了血。
「花痴,你怎麼樣了?我看看……」
說著,左恩一把抱起她,拿起右手一看,食指頭真的滲血了。
他想也不想,直接放進嘴唇里吸吮……
冰潤溫綿的接觸,似水乳交融的觸感。
一陣心亂的悸動,躥進木木的內心深處,這種感覺,像春天的小草,瘋狂的長勢,源源不斷地成長,蓬勃茂盛……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衛生啦……」
木木一下子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只是一看到那雙金陽四射又蔚藍柔波的眼睛,總是發覺詞窮不達意。
那種金色,是逐漸加深的亮度,像嫵媚的太陽那般的深情而灼熱……
而那種藍色,根本就是海洋的澎湃,潮起潮落,都不受控制的溫柔而纏綿……
左恩注意到她灼燙地注視著他的雙眼,輕輕垂下羽扇曲卷的睫毛,喃喃地說:「其實,中世紀歐洲有一個傳說——有一種吸血鬼家族,他們終年生活在黑夜中,以吸食血液為生,長生不老,只要他們選定了初擁的人選,就先讓她吸食自己的鮮血,然後,再吸食對方的血,就完成了儀式。他們雙方的血液就融合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開。」
「吸血鬼?……永遠生活在黑暗中?……沒有陽光,也失去了美味豐富的食物啦,我才不要!說好啦,我可不吸你的血!」
木木,愣了一下,大聲喊道。
「你這個白痴笨蛋,我們都不是吸血鬼,緊張什麼啊。」
左恩氣得掐著她的臉蛋,都不知道她的腦子裡到底都藏些什麼東西。
木木疼得抬頭瞪了過去,這傢伙最近沒事,非常喜歡掐她的臉,好似她的臉蛋是麵糰啊,可以捏來揉去的!
可是為什麼一對上那雙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淪陷其中呢。
金陽迷徹,琥珀光澤,溫暖的光線一直滲透到她的內心深處……
藍色海洋,冰藍水色,似深邃的海底,波濤在一圈圈的擴散著,泛起如花似幻的旖旎……
她實在是控制不了,閉上眼,不由自主地湊近,慢慢的靠攏,一點點的貼上去,然後嘟起粉嫩的嘴唇,吻了下去……
「我喜歡你的眼睛!」
木木如飲烈酒,無限地陶醉著……
左恩不知所措起來,滿臉通紅,眼睫上還濕潤潤的印著吻痕。
他的內心排山倒海的沸騰起來,為這一吻,他覺得以前所受的一切磨難,都是微乎其微的。
是的,從來沒人誇過自己的眼睛漂亮呢。
就像,從來沒人說過自己原來也可以做天使。
這麼奇怪的眼睛,人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她說喜歡。
「你……你……你不害怕嗎?我的眼睛可是不詳之物呢。」
「笨蛋!誰敢說你的眼睛是不詳之物,我一定不輕饒!」
木木哇哇大叫,一臉的正氣。
「好啦,現在我們手上都沒有地形圖和指北針,所以,我教你利用太陽判定方位。看著,可以用一根標杆或直桿,使其與地面垂直,把一塊石子放在標杆影子的頂點A處;約10分鐘后,當標杆影子的頂點移動到B處時,再放一塊石子。將A、B兩點連成一條直線,這條直線的指向就是東西方向。與AB連線垂直的方向則是南北方向,向太陽的一端是南方。懂了嗎?」
左恩邊說邊低下頭示範著,木木嘟著嘴,垂著眼瞼,這傢伙真是太熱心啦。
木木突然發現了一樣金燦燦的東西,在他低頭的衣領上顯現,好奇地拿起來一看:「咦?這根金黃色的頭髮是誰?」
「我的。回去后,再染頭髮就是了。」
左恩聳聳臂,拍掉她手上的髮絲。
「染髮?金色的染成黑色的?你是說,你以前的頭髮是金黃色的?」
不是吧,昨晚上做的夢是真的?還是假的?
為什麼夢中的小男孩,不止言行舉止,連外貌都這麼和左恩相似。
「嗯。」
「那個,那個……我們小時候在孤兒院認識嗎?」
木木不敢確定地詢問著,這麼惡劣又霸道的傢伙,不是富家子弟,公孫貴族嗎,怎麼可能也在孤兒院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