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畫大餅

大舅媽有心想要譏諷幾句，面前成績吊車尾的臭小子又有什麼資格來輔導她的寶貝閨女，爛魚臭蝦上不了枱面，但一想這是有求於人，便徹底偃旗息鼓，只在心裏罵了幾句。

「大舅媽，您慢走，我到時候有消息了再電話聯繫您！」

王一凡一個勁兒地揮舞着他手裏的小靈通，刻意的模樣讓大舅媽咬牙切齒，也是臉臊地不行。

這小王八蛋的報復心也忒強了些，剛剛才說了他幾句話，這就已經在她面前擺弄着他那台破手機多少次了？

委實是可惡！

王一凡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上一世有過接觸，他能不知道這個大舅媽是什麼人嗎？

這還算客氣的！

眼看着大舅媽逐漸走遠了，他的後腦勺上就輕輕地挨了一下。

「王一凡，收斂著點！」

張亞娟嘴裏埋怨著，下手不重，臉上還分明帶着幾分笑意。

「媽，惡人還需惡人磨，您和爸啊，就是太心善了！」

王一凡覺着實在沒有必要對這些不怎麼往來的遠房親戚太過客氣的。

如此一來，卻反倒是被人欺負到了頭上，得寸進尺，有苦也說不出，真要是跟他們計較那點租金，又反倒是被人說小家子氣了。

張亞娟一向覺得人言可畏！

所以她就特別在意別人的看法！

而人言確實可畏！

關鍵是這種氣等閑還不好出！

這個問題沒有刻意地去計較的必要，畢竟這一家子都做不到大舅媽這般的臉皮。

王一凡也認同張亞娟和王躍進的處置方式，但總歸心裏是不痛快的。

叮鈴鈴！

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是毛利軍那傢伙打過來的。

「一凡！」

王一凡剛接起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極少聽到毛利軍叫得那麼肉麻的。

「幹啥？」

「你剛剛說的有報酬，我能問問報酬是多少錢嗎？」

「我幫你跟人談好了，三十一小時，要不要干？」

「乾乾干，三十一小時啊，我的天！那一天下來不得兩百多了啊？發財了，發財了！」

那邊的毛利軍大聲叫喊了起來。

「你是不是傻，誰家孩子暑假補習一天一下子補八個小時的？頂多也就一兩個小時！」

虧你還號稱競賽小能手，這點常識都不知道？不嫌丟人嘛？

「一兩個小時也是好的啊，哈哈哈，哈哈哈，王一凡，你真是太棒了，不愧是我的好哥們，我的好同桌，放心吧，到時候我有了錢，少不了你的好處，哈哈！」

得，三十一小時，這就果斷地成了好哥們兒了！早知道那麼容易收買，當初就直接用鈔票砸你小子臉上了！

聽聲音，這娃怕是要高興地抽風過去了！

不過，轉念想想也是啊，這可比被老媽拖着去服裝廠打零工要幸福多了，更何況，是按時薪算的，絕對的高工資了。

張亞娟聽了孩子們的電話，趁機教育道：「瞧瞧，成績好就是有好處的，這麼小年紀的，就能賺錢了，工資比我在廠裏面還高，你大舅媽那麼摳門的一個人，為了女兒的教育問題，也是非常捨得下本錢的，要是你再學習上能有毛利軍一半的能耐，那該有多好！」

教育的話走到一半，就已經脫離了方向，變了味了，張亞娟語氣里分明有了幾分艷羨。

別人家的孩子，嗯，的確是的，別人家的孩子！

王一凡縮了縮脖子，這話根本就沒法接，只好小聲地跟毛利軍先約了個時間，就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但王躍進和張亞娟卻偏偏來了聊天的興緻，「現在小孩子家家的，請個家教要那麼多錢啊，這一個暑假，得要多少錢？」

「那可能是因為一凡這個同學理科成績非常好的關係吧，競賽方面能拿全國一等獎的，金平市能有幾個？」

王躍進對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想當然地說道。

「就我們鎮上隔壁老周家，我前幾天還聽他在那邊吹牛說是他兒子在大學給那邊的初中生當家教，教了兩個孩子，一節課要整二百多呢！」

張亞娟感嘆道。

「這話你也信？掙錢哪是有那麼容易的？」王躍進不信。

「我也就是隨便聽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種愛吹牛的性格，哪裏就當真了！」

話說到這裏，夫妻兩個人就幾乎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地看向王一凡，齊齊搖了搖頭，長嘆出一口氣。

這是？

灰心喪氣的意思？

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王一凡彷彿覺得被造成了一萬點暴擊傷害！

「爸媽，我也給筱攸補習來着的！」

這是王一凡同學最後的倔強，成績不好難道就沒有人權嘛？

只是，根本沒理睬王一凡的小小「抗議」，夫妻倆又齊齊撇過頭去，繼續聊了起來，「不過，畢竟是在大城市上大學的，那邊物價高，社么費用都高，可能家教的補習費也高呢！」

「也有道理啊！」

「不對啊，那要是毛利軍同學放到大學生那邊的水平，三十一小時，是不是收的也太便宜了一點？」張亞娟突然一拍大腿。

「有道理！」

王躍進像個應聲蟲。

王一凡只當是假裝沒聽見，眼看着屋子裏也沒他什麼活，就想趁機開溜，哪知道偏偏這個時候夫妻倆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凡，收便宜了！」

王躍進嘆息道，一副很可惜的表情。

「是啊，一凡，全國一等獎啊！便宜了！」張亞娟則是加重了語氣。

「是是是，的確是非常便宜了，回頭我讓毛利軍再漲點價好了！畢竟是競賽全國一等家，出場費不能太低了，不然影響他以後地身價！」

張亞娟和王躍進齊齊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王一凡呼出一口氣！

嘿！瞧爸媽這報復心！

同一時間，姜衛國正在得勝電子的廠房巡查，最後來到了給王一凡空出來的那條生產線上。

正指揮和監督生產的小組長見老闆來了，立刻就湊了上來。

「姜總好！」

姜衛國擺了擺手，道：「忙你的吧，我就是隨便看看！」

他也是興之所至，今天接到老張那邊打來的電話，拐彎抹角地打聽他這邊設備的產能。

兩個人畢竟多少年的交情了，這老張一抬屁股，姜衛國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比喻雖然是粗俗了些，但關鍵是道理實在！

看老張最近上跳下竄的舉動，分明是動了心思，那姜衛國還真要替王一凡把把關了，畢竟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不能讓老張這傢伙給糊弄了。

只是，他心理想着，往前走了幾步，見小組長仍舊亦步亦趨地跟着，知道他有話說，便笑問道：「有事？」

「姜總，的確是有事！我就是有點想不通！」

員工們這是心裏頭有牢騷了，姜衛國還是很重視的，不由地慢了下來，認真地問道：「有事，就說說看！」

小組長吐出口氣，然後才沉聲道：「姜總，我們這條生產線吧，的確是整個廠裏面最落後的，這我沒話說，但我們好歹紮根在工廠里也這麼些年了，眼看着其他的生產線要麼是上了新的產品，要麼是更新換代添加更好的設備的，偏偏就我們，雖然也是有了新產品，但多少天了，就這麼點產能，我粗略地算了算，哪怕是一台設備能賣出個天價來，這也不夠抵消廠里的投入的，工人們私下裏都在傳，廠裏面的意思恐怕是要停用這條生產線，在用這種方式逼迫工人們主動轉崗或者辭職……」

姜衛國的腳步徹底頓住了，這事還真是他疏忽了，這是管理上的疏漏。

他揮了揮手，示意小組長不着急抱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笑道：「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為人，最近有日子沒往技術部那邊跑了吧？」

小組長撓了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最近也沒啥心思去偷，嗯，學習了！」

姜衛國笑了笑。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實話跟你說吧，目前你們生產線上的這批設備，的確是客戶方面下的訂單，想必你也看到了，主要是醫療設備，這一塊，我們也是頭一回涉及，所以比較謹慎。而目前來講，國產的醫療設備，只要功能性好，還是非常有市場前景的，我們也算是試探摸索著前景，未來如果有機會，是我們會全力涉足的一個全新的領域，之所以安排你們生產線生產，一個是因為目前需要的設備本身對生產線的整體硬件組裝水平的要求不是最高的，還有一個就是特別需要熟練有經驗而且認真仔細的員工，這些設備不管是擺在醫院裏還是學校裏面，都是有嚴格的品質要求的，我需要每一台都精益求精，不能在還沒有搶佔市場的前提條件下就影響到口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姜衛國的話，終究是有過分誇大的成分的，連他都不知道王一凡對這些設備的具體的構想和展望，未來究竟要不要規模化也是一個未知數。

唯一知道的，就是目前從老於那邊反饋的消息來看，新設備還是受到了他們醫院裏大多數學者專家的認同的。

而老張迫不及待地想插一腳，也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他看好這些設備的市場前景和利潤空間。

姜衛國這邊在心裏判斷著，小組長卻因為他的話一下子受到了鼓舞，「姜總，這麼說，這些設備未來也可能會向我們廠這次的推出的新產品一樣，進行大規模的生產？」

「當然！」姜衛國的思緒被打斷了，揮了揮手豪氣道，「這是我們的目標，我有充分的信心。不過，就算是失敗了，延緩了，你們也根本不用擔心，廠裏面又怎麼會忘了這條功勛生產線和你們呢，所以啊，你身為小組長，首先要做好工人們的思想工作，讓他們放下包袱，干好本職工作！」

姜總畫的大餅果然又香又圓，還有哪怕是摸不著的庫存糧也安排得妥妥的，到底是經驗豐富的成功老總，幾句話就能讓人安心！

把小組長給打發了，姜衛國剛走了幾步，電話就響了起來。

「老張？」

「哎，老薑，嘿嘿嘿，在忙吶？」

「正在廠裏面走走看看，你這笑聲，一聽就沒什麼好事，說吧，我洗耳恭聽！」

「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琢磨著有機會能夠請王一凡小朋友吃個飯，聊一聊，嘿嘿，上次見面實在是太匆忙了，也沒顧得上多說上幾句話！」

「上次？呵！」

姜衛國輕笑了一聲，「老張啊，你心裏頭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我也是知道的，這事情，不管最後怎麼樣，我事先都得跟你打聲招呼，要是一凡不願意讓你插一手，你不能使任何下作的手段！」

「那哪能啊，老薑，你把我看成是什麼人了？」

對面的老張非常生氣，覺得姜衛國再侮辱他的人格。

「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

姜衛國冷笑了一聲。

「老薑，你可真的是冤枉我了，你說，現在這情況，要是按部就班的，什麼時候才能夠盈利啊，我也是替一凡感到着急啊，這麼好的產品，可不能輕易地讓人模仿了去，那到時候就真的沒處說理了！」

老張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在模仿能力這一方面，一般的還真擋不住目前國內的市場，一旦被各種山寨，各種模仿，前期存在的技術優勢將會迅速被縮小，反之，如果能夠儘快佈局和佔領市場，不僅能初步形成規模，還能夠從根子上遏制山寨品的出現，畢竟能買到物美價廉的正品，誰也不會去購買沒有售後沒有質量把控的山寨品。

「老張，這麼說吧，這件事主要還是看一凡那邊的意願，他如果想要一個人來弄，我這邊得勝電子也會全力支持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姜衛國並不想讓王一凡吃虧，他早先就是在王一凡面前表了態的。

電話那頭的老張沉默了幾秒鐘，爽朗的笑聲就又再次傳了起來，「你老薑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我不會強求，也不會耍手段！但你至少要給我這個機會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