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你是病人的家屬？」
護士接過我手中的病歷單，抬頭緊皺着眉頭盯着我，疑惑的問道。
「我是她侄女。」
我點頭，輕聲說道。
護士「嗯」了一聲，低頭在電腦上輕敲著。
沒多久，她把單子遞給我：「可以出院了。」
「謝謝。」
我接過東西，轉身離開。
「誒，我聽說那個韓麗是被弓雖女干致癱瘓的……估計不是什麼好人……」
聽到背後那些護士帶着不屑的議論，我並不覺得奇怪，只是苦澀的笑着，是啊，阿姨是小姐。
可是，小姐又怎麼樣？
媽媽被抓走的時候，身為小偷的爸爸不知蹤影，是阿姨收留了我們！
是阿姨把我和妹妹養大，供我們讀書。
我攥緊手中的單據，揚手用衣袖狠狠擦掉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微笑走進病房：「阿姨，我們回家了。」
「回家？」
阿姨坐在床上，抱着雙腿發獃，聽到我的話，她木訥的轉頭盯着我。
半晌后像是才反應過來羞澀的笑着道：「嗯回家！他還等着我呢。」
我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住，他？那個男人？呵呵……
但是想到阿姨現在的神經有些錯亂，我強忍着涌到嘴邊的話。
在護士的幫助下，把阿姨從床上挪下來坐在輪椅上，我推着她離開醫院，打車回家。
「如玉，你快把我的化妝包拿來。」
剛進家門，阿姨便急沖沖的對我嚷道：「他一會就要來找我了，我這個樣子怎麼見他啊。」
我渾身僵硬，低頭看着阿姨揚手撫摸臉頰的動作，只覺得鼻子酸澀的厲害。
「誒？如玉，怎麼不走了。」
感覺到輪椅停下，阿姨扭頭不悅的瞪着我，呵斥道：「別耽誤我的時間，不然你和如雪的學費都要交不上了。」
「嗯，我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勾起嘴角生硬的笑着辯解道：「我是在想，要不要給阿姨先敷個面膜。」
醫生說過，阿姨發病的時候不要刺激她，儘可能順着她來。
「還是你這丫頭細心。」
聽到我的話，阿姨臉上的怒色才收斂起來，皺着眉頭思索片刻后低聲道：「還是算了，時間來不及。」
我無聲的點點頭，送阿姨進卧室，把化妝包遞給她。
剛準備轉身出去，就被阿姨叫住說是讓我看看她化的好不好看。
「嗯。」
我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阿姨旁邊。
看着她拿着瓶瓶罐罐的東西往臉上擦，我莫名的覺得心口堵得厲害，呼吸有些困難。
我扯了下領口，起身想出去透透氣。手指還沒摸到門把手，就被阿姨喊住。
「如玉，你看我這樣好看嗎？」
轉身看着上妝的阿姨，我眼裏閃過一絲驚艷。
阿姨本身長得就好看，化了妝之後更顯得楚楚動人。
微微上挑的眼線，濃密的睫毛，似果凍般的唇，風情萬種的看着我。
「好看。」
我笑着點頭：「阿姨越來越年輕了。」
「就你這小丫頭嘴巴甜，怎麼，偷吃蜂蜜啦。」
阿姨臉頰上浮現一抹紅潤，垂下眼帘嬌嗔的說道：「把我的那條紅裙子拿來。」
我應了一聲，快步來到衣櫃前，找出那條正紅色的長裙遞給阿姨。
她的目光接觸到裙子的瞬間，瞳孔放大，身體猛地向前死死抓着我的胳膊。
「如玉！如玉你快走！那些人來了！」
阿姨瞪大眼睛，猙獰的盯着我吼道：「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阿姨，阿姨你冷靜下。」
我心裏咯噔一下，反手抓住阿姨的胳膊，輕輕安撫着她的後背：「那些人不會來的！」
「不！他們來了！我聽到聲音了！你快跑！」
我的安撫非但沒有讓阿姨冷靜下來，反而讓她更加激動起來。
薄薄的指甲扎進我的肉里，疼得我倒抽一口涼氣。
我企圖安撫阿姨，但是眼看着阿姨的情緒越來越糟糕，我只好拿出安眠藥強迫阿姨吃下去。
但是這個舉動似乎刺激到了阿姨，她拚死反抗，等我成功讓阿姨吃下藥之後，才發現胳膊上到處都是抓痕。
阿姨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沒多久，她就靠在椅背上睡着。
我把她拖到床上，輕手輕腳的離開卧室，回到我和妹妹的房間坐下。
「你和我都是孤獨的鬼……」
低沉的音樂響起，我摸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深吸一口氣微笑着接通電話：「如雪，怎麼了？」
「姐姐我……」
電話那邊，妹妹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們還有錢嗎？我想……學舞蹈。」
最後幾個字輕的幾乎都沒發出聲音，但我還是聽到了。
可是，聽到了又怎麼樣。
阿姨被那群人傷的很重，住院花了不少錢，現在我身上只剩下一千五百塊錢！
連這個月的生活費都不知道夠不夠。
我能想到妹妹那雙滿含期待的眼睛，也能想到如果我說沒有，她的失落……
「需要多少？」
我輕聲問道。
妹妹小心翼翼的告訴我需要兩千塊錢，我沉默了很久后，告訴她晚點給她。
掛斷電話，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我已經成年了。
阿姨可以撐起這個家，我也一定可以！
想到這個，我拿出紙跟筆，大概算了下每個月的生活費。
我咬着筆桿坐在地上，獃獃的盯着床上的紙張。
略微休息會，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來到街上找工作。
喧鬧的街上到處貼的都是招聘的小廣告，我認真的記錄上面的工作和電話。
本子上沒多久就記錄了十幾個，我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挨個打電話過去詢問。
可是在聽到對方所說的工資后，我有些失落。
我不怕吃苦，也不嫌棄這些工作工資低。但是生活所迫，我不得不去找份稍微高薪的工作。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有個小哥哥往我手裏塞了張傳單。
下意識掃了眼，上面有個工作讓我心動。
酒吧里的酒銷，每個月三千底薪，有提成。
這個工作相對於前幾份工作，待遇好得多。
我長出一口氣，坐公交車來到應聘的地方。
站在「魅色」酒吧大門口，望着裏面燈紅酒綠的裝修，以及喧鬧的音樂。
我心裏有些膽怯，想到如雪的那通電話，和身上僅剩的錢。
我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大步走進去。
「你好，我來應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