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淚雨

()下午最後一節課，雨忽然漫無邊際的砸了下來，天黑得可怕，如同黑夜瞬間降臨，烏雲遮住了天空，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戶上，閃電夾擊著雷聲從遙遠的地方翻滾而來，我茫然的望着窗外，空氣里的泥土味已經擴散了開來。

老師沒有講課，這樣的天氣也不會有人聽，只是教室里很安靜，靜的可以聽到針掉到地上的聲音。

我回過頭，林元希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來上課了，宇文萱也不再。

我的心臟，忽然間莫名其妙的絞痛起來，我不得呼吸。

好長時間，我才緩過來，按壓住絞痛的心臟跑出去，匆忙打了輛車向林元希家駛去。

「師傅，請您快一點，我家人出事了。」我迫切地催了司機師傅一遍又一遍。

司機從反望鏡里看我，說道：「馬上就到了。」

從學校到林家，只花了七分鐘的時間，但是，當我到了的時候，還是晚了。

晚了。

我看見古彥澈掛在眼角的淚，看見宇文萱捂著臉抽泣，看見躺在古彥澈懷裏的林元希，血沾染了他的胸膛，沾染了古彥澈的手。。。。。。

我的眼前忽然間就黑了。。。。。。

百合裝點的禮堂擁擠了那麼多人。

空氣有一些涼，我抬起頭看看天空，太陽明晃晃的，刺眼。

隔着玻璃的臉顯得有些疲憊，但是他笑得很輕鬆，依舊迷人，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用黑白色調和眼淚祭奠。

——「只要有你的地方，我永遠都不會走開。」

——「你是我心中的月亮，在沒有燈光的夜晚，將我回家的路點亮。」

那麼多的片段交匯在眼前腦海，化成一段段影像，易感應而難以捕捉，他的眸子是有綠色的，還有那張永遠都掛在臉上不凋的笑容。

倘若我還可以笑，我一定會微笑着面對黑白相片上的你。

為什麼，我總會有一種特別心碎的想你的感覺？

如果，此刻你在我身邊多好！這樣我就可以歡快的笑了。

如果，你能時刻對着我微笑說話該有多好？這樣我就不必消沉在孤冷的夜裏了。

可是，這種如果只是一種幻想，因為你此刻不在我的身旁。也許沒有這種幻想，我就不會這麼酸疼，可是，我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幻想。

林元希的墓地上種了一大片的鬱金香。這是我和古彥澈一起種下的，我記得林元希曾經說過，他最喜歡的花叫鬱金香。

我種下一片最美的花，在天堂上留下芬芳。

我從來沒有夢見過他，或許在另一個國度里，他已經把我忘卻。

我記得有一次我問他，如果有下一輩子，會選擇做什麼？

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我要永世不得超生。

他就是這樣的令人討厭，討厭到讓人不忍心撒手不管，不忍棄之而去。

然而最後卻是他棄我們而去，不再理會我們這些困惑的俗人，我們就像一直攥在他手心的玩偶，永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我們對他卻是一無所知。

上帝，原來是這麼善妒！

「澈，你說元希是不是個天生的壞蛋？」

「是。」古彥澈像是自言自語地輕聲低估，他的表情有些失落，我明白，他剛剛擁有他又馬上失去了他，他一定是折煞了的難過。

總有那麼多時刻，上帝會讓你體會著生的折磨。

比如說看到林元希在睡夢裏掙扎卻不能替他承受。

比如，看到林元希靜靜的躺在古彥澈的懷裏卻怎麼也叫不醒他。

比如，看到古彥澈憂傷的眸子卻無法安慰他。

比如，此刻我那麼想微笑，卻再也笑不出來。

我從睡夢中醒來，一個世界的黑暗，忽然忍不住跑去古彥澈的門口，用力砸着他的門。

「誰？」裏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快點開門！」

古彥澈打開門，睡眼惺忪地望着我：「大半夜的幹什麼？」

我一把把他推進去，關上房門，「說，你愛不愛我？」

我很野蠻，我自己也發覺到了，甚至有點胡攪蠻纏，一個晚上，睡得好好的，卻忽然間從被窩裏爬出來，居然只是問問他，他愛不愛我。

古彥澈看了我半晌，說道：「很晚了，你早些休息。」

「不行，你必須要告訴我！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就說一次，不行嗎？！」

古彥澈變得嚴肅起來：「南溪，你不要胡鬧！」

我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難道只是那麼一句話，他都說不出口嗎？「我怎麼胡鬧了！你今天晚上必須說！必須必須！」

「你這不是胡鬧這是什麼！我告訴你，我今天晚上是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