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記憶2

天機鏡像是能看透的心思一般，細聽之下，聲音中還帶有些許不悅，「你身上有故人的氣息，吾乃神器，所照見的皆是鐫刻入你靈魂深處的東西，斷然是不會有錯的，哼。」

「好，我知道了。」我妥協，攜著滿心的疑惑接着往後看去。

目前鏡中場景應該便是當年聞名三界的追玉神君封印魔君一戰的場景，面前這條黑色應龍，想必便是魔君的原形了。

整個戰爭的過程一如天界史冊上所記載的那般，極為慘烈，幾乎移山，風雲失色，只是看書是一回事，親身經歷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身旁的天機鏡沉默不語，任由我自己去看自己靈魂深處鐫刻下的東西。

戰爭的結局也正如史冊上所記載的一般，追玉神君以神魂為代價獻祭，封印魔君永世不得踏出伏魔窟一步。

只是在鏡像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追玉神君其實當時神魂並未完全消散的。

婆婆也出現在了此處。

她拚死留下了追玉神君最後一縷殘破的不能在殘破的神魂。

追玉神君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親眼見到萬世太平的局面，只可惜未能親手殺了魔君，只能將其封印。

她是天界大能，就算是身死道消，也定然不同於旁人，更何況還尚有一縷微弱的神魂存世，因為心愿未了，時間長了，便化成了執念。

婆婆當初並不知道自己當初已經成功的留住了追玉神君的一縷神魂，但卻在伏魔窟中同樣受了重傷。

追玉神君與婆婆之間情誼深厚，婆婆心灰意冷之下，回到了黃泉閉關，這一閉關便是百年之久。

百年時間裏，這一縷小執念遊盪人間，吸收天地靈氣，久而久之，竟然修出了靈智，修成了人形。

由於骨子裏到底還是追玉神君的一抹執念所化，所以在執念化人的最終關頭，在潛意識裏飄蕩來了黃泉。

看到這裏，我也不必再往後看，這抹執念，想來就是我了。

我心中忽然有些空，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原來我追尋這麼久以來的答案竟然是這個么？

執念本屬虛無，遊離於六道之外，也難怪天機鏡當初說我得證大道是痴心妄想，原來，我什麼都不是，六界之大，卻沒有一個位置是屬於我的，那我努力修鍊的意義又在何？

天機鏡中的畫面還在繼續，執念化為人形的那幾天中，它身上熟悉的追玉神君的氣息還是被婆婆所察覺，婆婆出關，尋着氣息找到了那一抹執念。

在畫面中，我看見婆婆眸光晦暗，終歸是什麼也沒說離開了。

再之後的事情我便十分清楚了。

執念最終修鍊出自己的意志，幻化為人形，循着本能來到了奈何橋邊，遇到了婆婆。

我雖是追玉神君執念所化，但總歸還是另外一個獨立於追玉神君的獨立個體，修出人形之後身上追玉神君的那一縷元神便一同被封印在了體內，所以最初婆婆在奈何橋邊時才未曾認出我來。

不過，在她帶我回孟婆殿後，從另一個角度，我卻能很明顯的看到婆婆在查探過我的命格之後眼底劃過的那一抹瞭然和懷念。

原來她從頭到尾一直都知道，原來當初收我為徒，竟然是將我當成了追玉神君的替身么？

其實作為執念，也是談不上什麼命格的。

在天機鏡為我展現出來的畫面中，我才知道，原來當初在婆婆收我為徒之後，婆婆和趙叔他們還因我而發生了一番爭執。

面前的畫面已是黃泉，應該是在我去幽冥河谷閉關的時候，孟婆殿中，趙叔神色凝然：「孟婆，你我共事多年，你應當知道，平安那小丫頭雖然體內有追玉的元神，但無論怎樣，她都不是追玉的。」

「我知道，你且不必擔心，我心中有分寸。」婆婆淡然答道，神色完全不為所動，只是我看到，在回答的時候，婆婆的眸光閃了閃，眸中有一縷落寞劃過。

「那你還執意收她為徒？你是將她當做追玉的，可是這樣對她來說卻是不公平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今日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婆婆一副閉門送客的表情。

趙叔無奈，嘆了口氣：「你既然都知道，卻為何還是執意要將她藏匿的黃泉，你知道的，執念化人一事非同小可，這東西不在六界之內，稍有差錯，六界便又是一場浩劫。」

婆婆的神色終於稍微有了些波動：「她是追玉的執念，又有我親自教導，在我身邊親自看押，不會出差錯的。」

「你也不想追玉的名聲被她敗壞吧，此事雖然天界不知，但早晚他們都會知道的。」

婆婆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你放心，若她真做出什麼惡事，那也不再是追玉了，到時候我定然毫不手軟，清理門戶。至於天界，還請多多幫我遮掩一番。」

趙叔神色嚴峻，最終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但若日後真出了什麼事，不管她體內有沒有追玉的元神，我也定然不會手軟。」

說着，便起身打算離開孟婆殿，臨走的時候，又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回身，意味深長的道：「孟婆，追玉已經死了，哪怕有一縷元神，那也是極為破碎的一縷罷了，沒有用的，涅槃重生，只是鳳凰一族的神話罷了。」

天機鏡所展現出來的畫面還在繼續，只是我卻再無心看下去了。

原來婆婆當初收我為徒，竟然從頭到尾都是帶着防備和利用的心思的。

將我這顆不定時炸彈放在身邊，好隨時清理門戶嗎？

最後趙叔說的那一句話，我也並非沒聽明白，我通曉藥理，當然還記得當初婆婆給我的封印修為那葯中含有一味增益元神的靈草，本以為是為了封印，原來目的卻是在此。

暗中滋養我體內的追玉神君的元神，最終在奪靈復活追玉神君么？

我臉上笑着，眼淚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流進了嘴裏，苦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