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可憐無數山

不知過了多久，南空雲醒了過來，看到左夢塵和自己是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房子裏面，房子門窗緊閉，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夜晚。

南空雲試着用楚流風教給他的內功心法運轉幾遍，被點了的穴道竟然解了，南空雲連忙喊醒了左夢塵，也幫着她把穴道解了。

左夢塵一臉欣喜，正要說些什麼，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音。

南空雲和左夢塵索性又閉上眼睛，靠在原來躺着的牆角之處一動不動。

門開了，明亮的陽光射進來，幾乎就把左夢塵的眼睛晃開了。

一個蒼老卻是中氣極為充沛的老人說到：「憐憐，這兩個人被我點了穴，一時半會卻也醒不過來，等會我走了，你們再喊下人們過來把他們綁上幾道繩索，等我回來再做安排，這二人多半是明廷的人。」

「爹爹，你剛到家裏就要走，這又是準備去哪啊。」高憐憐有些不開心。

「我要到賀蘭山走一趟，白高樓下面的幾個壇主這一年來，到處興風作浪，搞不清這些人是什麼來頭，少主要我把他們的底細摸清，聽說這白高樓的總舵在賀蘭山，我要去探個究竟。」

高憐憐很是擔心：「爹爹，你多帶幾個人去了，我還是惦記你。」

歐陽雄哈哈大笑：「放眼海內，能在老夫眼底的還只不過屈指可數的有限幾人，管他白高樓主是何路神仙，歐陽雄縱橫西北幾十年了，還沒怕過誰的。」

歐陽雄和高憐憐說完就走了出去。

南空雲這才知道，點了自己和左夢塵穴道的，竟是前些日在李自成軍中見過的歐陽雄。

這歐陽雄也是師父當年在白蓮教的下屬，此人功力極高，當年在白蓮教身居白陽門主，現在卻是支持李自成義軍。

「雲哥，我倆等會就趁機脫身走吧，歐陽雄也去賀蘭山，看來這一趟我倆過去，肯定有熱鬧可看。」

南空雲道：「先不要驚動了他們，等晚上再走不遲。」

夜晚時分，房門推開了，幾個大漢拿着兩捆繩索走進了房內。

大漢們七手八腳的扯開了繩索，正要開始捆綁二人。

南空雲和左夢塵同時出手，幾個大漢哼了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藉著夜色，南空雲和左夢塵出了內院，到了外面住的那間房。

看到二人的兵刃和攜帶的包袱都在，南空雲拿了東西就和左夢塵出了莊園，二人沒有走大路，徑直進了大山中，向西北方向而去。

在大山裏面走了兩天後，山勢漸漸平緩了很多，樹木也是越來越少，這天下午，南空雲二人終於走出了山區，看到面前是一望無際的黑黃色的茫茫戈壁，南空雲和左夢塵都是有些興奮。

二人不敢深入到戈壁深處，只是沿着大戈壁的邊緣向西走着，第二天終於看到了一個集鎮，在鎮上買了兩匹好馬，問起販馬的商販，才知道這大戈壁就是毛烏素沙漠，二人誤打誤撞，還是沒有走錯了方向。

南空雲是第一次來到西北，看到茫茫戈壁和雄偉高大的山川，胸中豪氣陡然而生，漢代的少年英雄霍去病，一千多年前就是在這裏，率領十餘萬健兒驅趕胡虜，那是何等的豪邁氣概啊！

左夢塵倒是有些習慣，十二歲那年左叔叔就把自己帶到了昆崙山，整日和師父陽崑崙，師姐卓瑪央金在一起，學文習武，面對着巍巍崑崙，又比這大漠更要豪情。

看着前面的南空雲似乎沉浸在男兒的夢想中，左夢塵趕上了上來：「雲哥！我猜你一定是在想着金戈鐵馬，建功立業的大志向呢，是不是？」

南空雲恢復了神態，哈哈笑道：

「從武昌出來，我倆也是一路波折啊，等把左前輩救出來了，搞清楚白高樓的事後，我就還要回到軍中，為國盡忠。

當今天下，李自成張獻忠等流寇越來越猖狂，中原大地千里無人煙，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我是看在眼裏，痛在心上。

東北邊關，女真人更是虎視眈眈，十幾年前，流風哥哥和你師父陽宗師在寧遠助戰，那真是大殺金人威風，想想當年，他們是多麼英雄無敵啊！」

南空雲說完了，心情卻是有些黯然。

左夢塵眼圈泛紅，忽的唱到：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凄涼的景象和前路漫漫的心境，左夢塵忍不住一行清淚潸然而下。

這時南空雲想的更多，在軍中，幾年來的戰事，官軍卻是未見有任何起色，反而是李自成張獻忠等人越來越是壯大。

土行教，白高樓都是神秘異常，以自己一個人又能盡多大的力？

還有那個灰衣老人，到底是不是流風哥哥呢？

所有這一切，都纏繞在南空雲的心頭，不是一個愁字就能代替的。

有了坐騎就快了很多，兩天後，南空雲二人再次渡過了黃河，已經到了銀川衛。

看到不遠處黑褐色的賀蘭山，左夢塵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再見到左叔叔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

二人卻是沒想到，等待他們的，卻是極其兇險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