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歸宿

再一次見到素問長老，旁邊還跟著一位與素問長老一模一樣且漂亮的素心長老。

老實說，確實賞心悅目。

但劉平安心裡充滿驚惑。

這有事沒事、隔三差五的來找他是怎麼回事？

可偏偏人家又是長老，他還不能反抗，時不時在涅槃境強者面前晃蕩來晃蕩去，這是想上天吶。

劉平安總覺得缺乏安全感。

看著劉平安的古怪表情，素問長老又是氣又是好笑。

「裝！繼續裝！」

素問長老神色嚴肅，語氣高冷。

劉平安一臉委屈。

我這剛來，啥事都不知道，我這裝哪兒了？

同時，劉平安在腦海里迅速回顧了一圈，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露出馬腳的失誤。

難道，素問長老是在詐我？

玩心理戰術？

「長老，您說什麼？弟子沒怎麼聽明白。」

「對了，長老您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劉平安一臉疑惑且純真道。

素問暗贊一聲，高手！

不愧是苟在外門近二十年，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苟，但實際上卻真的非常苟的苟王，心理素質真不是一般的好。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狗尾巴都露出來了，你再怎麼裝也沒用。

不過，素問卻不打算玩這種猜謎一樣的遊戲。

「劉平安，宗門待你不薄吧？」

「你父母因宗門身殞，宗門也養了你二十年，這期間，有誰欺負過你嗎？」

「當然了，以你的實力，估計也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份。」

「宗門的制度你應該很清楚，像你這樣優秀的人，應該站在你應該站的地方，發揮出你應有的價值，這是為宗門，也是為了你自己。」

「我說這些，你應該懂吧？」

聽著聽著，劉平安神色微凝。

這些事，他自然都懂。

可惜，性格是天生的。

都說本性難移。

從小失去父母，沒有親人，而且還是個三天賦廢材，曾經的他是那麼的努力，可換來的只有絕望。

宗門確實養育了他。

可宗門並沒有教授他堅強，也沒有給他親情，很多東西都是他自己學會的，在摸爬滾打之中，在傷痕纍纍之中，才學會的。

但還有更多的東西，他沒有機會去學，也學不會。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一生都將沒有第二次機會。

劉平安不恨青雲宗，甚至他喜歡青雲宗，喜歡現在的生活，正因為他喜歡，他更不想改變現狀。

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在他眼裡都一樣，哪個方便，他就選哪個。

再說了，青雲宗這麼大，優秀的弟子這麼多，勢力強盛，少他這麼一個苟王，或者多一個，有區別嗎？

他又不是造化境強者，每誕生一個都會增強整個宗門的底蘊實力。

就算是，他不也仍在宗門裡，真當宗門需要之時，他還能丟掉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家嗎？

素問從劉平安的目光中似乎讀懂了某些東西。

她只是不理解。

「劉平安，境界越高，往後的每一步，修鍊難度都會大大提升，你也需要有人指導，需要更多資源，這些在外門是得不到的。」

「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劉平安告退後，很快就把這些事拋諸腦後。

說實話，他差點就上當，不是，是被感動到了。

可問題是，他又不可能修鍊，實力全靠加點，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成為宗主弟子，享受各種資源，那也白瞎啊！

總而言之。

外門，他是呆定了。

殊不知，素問也很滿意。

看著劉平安低沉的表情，她知道劉平安肯定是有所觸動了。

可見，她精心準備的這番話還是很有用處的。

畢竟，她可是計謀深遠、才貌過人、演技精湛的長老。

「姐姐，那小子怎麼看都……怎麼說呢，太平凡了。」

素心也算是有一雙慧眼，識人無數，不說十成把握，九成以上把握都能看得很准。

只是這劉平安，氣質平凡，年紀不大，一點少年人的意氣都沒有。

也沒有半點爭鬥之心。

沉穩卻顯暮氣。

又安於現狀。

這樣的人，如何能成才？

所以，素心持懷疑態度。

素問也沒有反駁。

說實話，她自己也不明白。

當年，她是何等的風光無限，意氣風發，她天賦卓絕，修為進度比旁人快上數倍不止，術法神通的領悟速度也遠勝常人。

結果呢，元神境遭了一劫，生死境又步步艱險，挫折不斷，若非受到恩師庇護，她根本成不了涅槃境。

即便如此，她在擔任外門長老之後，至今三十餘年，修為仍然停留在涅槃境一轉。

先前的虧損，至今還未補全。

反觀妹妹素心，後來居上，如今已經是涅槃境四轉境界。

一味的順風順水，尤其是在修行的前期，如果不重視心境意志，一旦遭遇挫折，對後期的修行將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後果。

她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就算是多花了幾倍的時間，卻始終有機會去彌補。

更多的人，他們沒有這個機會。

身殞者，比比皆是。

相比於她，劉平安卻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情況。

但是，劉平安又過於求穩。

這在素問看來，同樣也是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

素問不想看到劉平安走上與她不同卻又相同的錯誤道路。

這個理由很純粹。

但如果劉平安仍然我行我素，她也不會再多管閑事。

……

身處望湖峰高處，目之所及便是那如同明珠瑰寶的望月湖，如果是黃昏時刻，還能看見從天邊升起的紅月與紫月，映照著霞光下，還有那些山川草木，簡直美如仙境。

此時此刻，素心卻不禁輕嘆。

「姐姐。」

「我接到了宗門調令，十日後將趕赴邊境，為人族而戰。」

「什麼？怎麼……」

素問啞然失聲。

是啊，不知不覺，素心已經涅槃四轉了，並且她主修水木神通，戰力或許稍顯不足，但救治能力卻遠勝同境的其他修士。

在戰場上，最缺的恰恰是這類擁有輔助能力的修士，比如陣法師。

「放心吧，姐姐，又不需要我去前線作戰，也不是域外戰場，比起其他同門，我算是很幸運了。」

素問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宗門而戰，為人族而戰，這是青雲宗修士應盡的職責，可感情這東西最是複雜，難免會有私心。

如果可以，素問願意代替素心上戰場，可有些事，是沒法代替的。

「再給我幾年時間，我也不用繼續呆在這個無聊的地方。」

「戰場，終將是我的歸宿。」

「是啊，無人可避免，終將是我們所有人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