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夢境

「你怎麼這麼久了才來找我？原來我對你這麼不重要的嗎？」帝撫抱怨，緩緩走到凌絕跟前。

凌絕笑著道：「當然重要，我追尋你死因追尋了好久，一籌莫展的時候找到了這裡，沒想到你還為我編織了一場夢，早知道就不用費那麼多功夫了，直接來找你便好了。」

帝撫攤開手：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現在應該都已經知道了。」

「颯然殺了你？」

「對。」

「為何？」

「因為他的野心和地位。」

「你可有愛上一個人類？」

「對，我們生了一個女兒，名喚西辭。」

「你可有為她續命？」

「沒有，她壽終正寢，死時六十八歲。」

「銀夢可有對你不利？」

「不曾。」

「颯然為何不殺銀夢？」

「我在創建他們時，將他們的生命連在了一起，若一方動手，則雙方皆死。」

一切都已經明了，凌絕默默地看著帝撫，帝撫也看著他。

帝撫黑色的眼睛里滿是那個銀色的身影：「夢快要醒了，最後，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我愛的那個女人，因為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眼睛變成了銀色，所以從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愛上了她。」

凌絕銀色的眼睛波動，話到嘴邊又咽下。

帝撫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把那麼多東西都放在崑崙嗎？因為這裡是天地間靈氣最濃郁的地方。」

帝撫的眼睛又滿是哀傷，緩緩說出最後一句話：「也是…離你最近的地方……」

凌絕看著帝撫悲傷的雙眼，覺得即使是已死之人自己也應當把事情說明白：「抱歉，我不喜歡你。」

帝撫瞭然一笑：「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這裡的一切正慢慢變淡，鶯飛草長的地方變成光點四處飛舞。

夢要醒了。

帝撫的眼中含滿星光：「再見凌絕，很對不起我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對不起……」

凌絕突然睜開眼，見帝撫本是下垂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揚。

「主人，你怎麼了？」碧頃問。

凌絕退開幾步，將棺蓋合上：「帝撫告訴了我一些事。」

「什麼事？」

「他說銀夢與颯然的生命是相連的，如果自傷殘殺則雙方都會死，所以颯然沒有殺銀夢，銀夢也沒有殺颯然。」

「原來如此，所以颯然借我們的手殺掉銀夢，他就可以相安無事了。」

「不錯。」

「既然真相已經知道，主人，我們離開這裡吧？」

「好。」

凌絕回眸看了一眼帝撫，轉身離開。

————

天已經黑了六天了，可在夏知溫的心裡，好像已經忘了白天是什麼模樣，太陽是什麼模樣。

不管睜眼閉眼，永遠都是漫天的星辰，只有月亮時隱時現。

庭院里的蠟燭已經不夠用了，只能稀稀洒洒點燃著幾個，讓夏知溫很後悔為何前幾天自己要點那麼多的蠟燭，多浪費。

自己這裡都沒了蠟燭，那尋常百姓家，應該是煤油都沒有了吧。

前幾日京城還時常發生火災，這幾日明顯已經少了很多，大家恐怕都沒火了吧。

夏知溫很難受，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他喘不過氣來，像胸口壓了一塊巨石一樣。

很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卻沒有力氣。

突然有人把手放在了夏知溫肩膀上，夏知溫轉頭，是凌絕。

夏知溫又抬頭看著天空，悵惘地問：「你說…這太陽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啊？」

凌絕站到夏知溫身側，道：「等你們人類死光的時候，太陽就出來了。」

「什麼？」

夏知溫不明白凌絕在說什麼。

凌絕雙手抱胸，漫不經心道：「你說你們人類是有多不招人待見，銀夢在世的時候不喜歡你們，現在颯然下了這麼大功夫，費了這麼長時間，也只是為了除掉你們。」

「啊？」

夏知溫還是不明白，人類怎麼就不招人待見了。

「哼，若不是我護著你們，你們早就成了異獸的口中食，這江河湖泊深海地底全都是異獸，颯然想要力量所以要挾烈炙，他又想要異獸統領這個世界，所以發明出了這種不需要陽光也能存活的怪物，只要怪物的數量夠龐大，吃了所有的人類，他就可以得償所願了。」

夏知溫目瞪口呆，驚訝道「這麼可怕嗎…那有沒有什麼辦法？」

凌絕突然離夏知溫非常近，一黑一銀兩眼對視，讓夏知溫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快。

凌絕說話的鼻息夏知溫能非常清楚地感受到。

「可惜，我也不是所有生靈都喜歡，比如颯然發明的那些怪物我就很不喜歡，所以，那些怪物已經全都被除掉了。」

凌絕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但說出的話卻是一點都不溫柔。

夏知溫結結巴巴道：「那…那真是太好了，不然人類不是死翹翹了…」

凌絕離夏知溫更近了，好像鼻尖貼著鼻尖：「可我破壞了颯然的計劃，他應該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你說，我該怎麼辦？」

「他…他肯定不是你的對手的，你有碧頃，還有扶風，他們都很厲害，怎麼會怕他呢？」

「我們當然不怕，可我們還要保護人類，我們被人拿住了把柄，畏首畏尾，又該如何取勝？」

夏知溫終於冷靜了下來，沒錯，如果一邊要保護人類，一邊又要對戰有火司之力的颯然，確實應接不暇。

夏知溫咽了口唾沫，看著那雙像上好的瓊玉般晶瑩剔透的銀色眼睛，道：「交給我。」

「交給你？」凌絕反問，顯然不相信夏知溫。

「對！交給我！」夏知溫雙手按在凌絕的肩膀上。

「我會想辦法來保全人類，凌絕，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幫你的！」

凌絕輕笑：「你可不是在幫我，是在幫你們自己。」

「對！我們在保護自己，我們一定會有辦法來保護自己的！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凌絕搖了搖頭：「你們根本沒有與天對抗的能力。」

「可我們能盡最大的努力不是嗎？只要人類能留下火種，這場戰爭就是我們勝了！」

安靜了一會兒，夏知溫看到凌絕的嘴角勾起。

「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夏知溫笑：「那當然，你喜歡的人，怎麼會差勁呢？」

「好！」凌絕站起，與夏知溫拉開了距離：「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不管你有沒有完成，都會開戰！他傷害欒華的仇，我已經不想再忍了。」

月光下，凌絕銀色的衣擺發出神聖的光芒，猶如天神下凡，無暇無垢光芒萬丈。

「好！」

夏知溫痛快地答應，上前一步，在凌絕猝不及防時，悄悄把唇印在凌絕嘴邊。

他還是不敢去吻那個淡色的唇，怕主人一怒之下自己連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可在他剛想要逃跑時，凌絕卻微微側頭，讓他恰好貼在了那雙形狀美好的唇上。

後來夏知溫臉紅脖子粗地匆忙逃開，連那唇是什麼味道什麼溫度都忘得一乾二淨，為此後悔了好久，直罵自己沒出息，一個大男人慫得像個娘們。

可沒辦法，誰能想到一個天地之主會是自己喜歡的人呢？又有誰能想到自己能離那張精美絕倫的臉那麼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