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真是欠揍

這公主生的倒是挺好看的，顧亦珏暗自想着。

他聽說了，去年朝廷慘敗給北漠，最後將一位公主送去和親，還賠了不少金銀珠寶才算安寧下來。

隔着偶爾飄起的帘子，沈君珏索性支著下巴，稍稍側過臉，肆無忌憚地盯着顧亦珏的臉，眼前明明是一張俊美的臉，沈君珏卻皺起了眉，似有化不開的濃愁那般，明月見了都不由得擔心起來。

「殿下，咱們別看了。」明月知道，玉柔公主又想起那位故人了，不然不會總是往窗外看。

「顧亦珏……真像齊叔靈。」沈君珏咋舌。

明月一驚，殿下到底還是憋不住了。

她幫着沈君珏理了理披風，心一橫抬手扯住車帘子，不再讓沈君珏往外看。

「殿下……」

「我沒事。」沈君珏揮開明月的手，繼續看着窗外，京郊依然一片枯槁，卻已可以尋覓新芽的蹤跡，「他不是他，我分得清。」

一個走神間，沈君珏一行已回到京城，顧亦珏跟沈君珏道別，就要離開，沈君珏搶先一步撩開了車帘子。

「本公主見顧小少爺的馬是出自燕北的名駒，機會難得，去校場走一圈如何？」沈君珏見顧亦珏意有躊躇，語氣上不強求，只是淡淡補了一句，「本公主的幾位哥哥今日都不去校場，校場應該空曠著。」

沈君珏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亦珏不好再推脫。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顧亦珏應了下來，「還有，殿下直接喚在下的名字即可。」

顧亦珏聽不慣沈君珏一口一個「顧小少爺」的叫他，在燕北，不會有這樣的稱呼。

「喚你名字？是名還是字啊。」沈君珏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顧亦珏。

顧亦珏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的字跟玉柔公主的封號重了一個字，當即行禮致歉，「是在下的疏忽，衝撞殿下實屬意外，還望見諒。」

沈君珏樂了，嘴角綻開好看的弧度，她發現顧亦珏慌張的模樣，甚是有趣。

「那你的名字就更衝撞本公主了，難不成你還要改名不成？」

「這……讓殿下見笑了。」顧亦珏面露尷尬，難不成玉柔公主的名字裏也有個珏字，「殿下隨意。」

縱有疑惑在心，公主的名，他不敢問，也不能問。

沈君珏何嘗不知顧亦珏的心思，她略微眯起眸子，沖着顧亦珏勾勾手指。

顧亦珏下馬走到沈君珏的車窗邊，他一手攥著韁繩，屏氣等著沈君珏的吩咐。

「記住了，本公主叫，沈君珏。」

顧亦珏雙眉緊鎖，望着沈君珏瀲灧透著的雙眸和精緻的五官，忽然覺得耳朵發燙起來，他摸了摸脖子，微微頷首，「是。」

沈君珏收手靠了回去，車帘子「啪嗒」落下，響在顧亦珏的耳邊，他側過頭隔着車帘子往裏望去，正巧沈君珏的聲音傳了出來。

「走吧，去校場。」

馬車走動，顧亦珏趕緊上馬跟上馬車。

顧亦珏自回京路上便一直跟着沈君珏走，走了許久才到城門，但過了城門沒多久，便到了校場，他飛速瞟了一眼玉柔公主的車架，面上不動聲色。

京城的校場寬敞平整，走過大門，入目便是一大片跑馬場，有人在賽馬，旁邊練習射箭之處，也有人在射箭，很是熱鬧。

一點不像是沈君珏說的「校場空曠著」。

顧亦珏盯着從馬車上下來的沈君珏，一言不發。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本公主。」沈君珏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細嫩白皙的手臂，她側過身，手指在空氣中輕輕一點，「下馬，過來。」

她又沒說錯，她的幾位哥哥確實不在這。

顧亦珏利落下馬，手裏牽着韁繩，緊走兩步追上沈君珏的步伐。

一身華美亮麗的沈君珏走在灰塵僕僕的跑馬場上，很是顯眼，很快，跑馬場上的人停下賽馬，都圍過來，射箭場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

「公主殿下怎麼來跑馬場了。」

「見過公主殿下。」

「殿下想騎兩圈嗎？」

這些人直接從馬背上跳下來，三兩步躍到沈君珏跟前，爭搶著給沈君珏行禮。

顧亦珏牽着他的馬，默默退出人群，方才他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我是順道過來看看。」沈君珏掃了一眼面前的幾人，嘴角微勾，側身喚了句，「玄玉。」

顧亦珏身子一僵，玉柔公主怎麼會知道他的字，還當眾這樣稱呼他。

他心裏疑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面不改色地轉過身，看見那人將臉別過去。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顧亦珏收回目光，語氣平平應道。

「初來乍到，給你介紹介紹。」沈君珏雙臂環胸，下巴一挑，「緣緣。」

沈緣應聲頷首，他看向顧亦珏，兩人視線短暫接觸，只是一瞬便挪開了，「這位是鎮北大將軍家的三少爺，顧亦珏。」

眾人一聽鎮北大將軍的名號，頓時安靜了。

顧家雖常年鎮守燕北，京城中幾乎沒有他們的蹤跡，但鎮北大將軍威名遠揚，鎮守燕北燕雲十六州，數十年間外賊不敢來犯。

京城中燕王府的宅子便是當年皇上御賜，到現在，即便他們不在京城居住，皇上每年也要派人修繕打理燕王府。

沒想到眼前這人是顧家三少爺，眾人紛紛多看了顧亦珏幾眼。

見他身材頎長高挺，看不出用料的衣服上隱隱可見暗紋，襯出顧亦珏健碩的身材，護腕裹着箭袖，腰間緊束的腰帶上墜著兩條玉墜，還有懸掛佩劍的痕迹。

再看他身後的高大的駿馬，毛色通體烏黑髮亮，瞬間將在場所有人的坐騎都比了下去。

「顧三少爺的坐騎看上去威風凜凜，顧少爺也出身將門世家，跟我們賽兩圈如何？」

人群中冷不丁傳來一句話，眾人沒注意到是誰說的，倒是紛紛覺得這注意不錯，連連點頭。

京中子弟好玩耍、好名利，難得有個機會能跟顧家的人切磋切磋，怎麼能放過，若是贏了顧家的人，鐵定名聲大噪

顧亦珏沒做聲，眾人沒注意是誰提起的這件事，但他發現了，眼神死死鎖在這人身上。

昨日，他還在崑山閣揍得這人找不着北，今天又來挑事，果然欠揍的人，只揍一次是不夠的。

那麼誰提議，誰就跟他比好了。

顧亦珏在眾人的注視中，往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