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2.這就過分了

很快就到的意思是，她已經在路上了？

顧亦珏訝異，雖然他不知道時辰，但直覺告訴他，這也太早了。

「現在什麼時辰？」他問道。

陳友沒有猶豫，笑著回道：「剛過辰正。」

聞言，顧亦珏不禁蹙眉，果然還早。

「顧小少爺先用餐吧。」陳友說著往旁邊跨了一步，讓出道來。

緊接著，兩名獄卒抬著一摺疊的木桌在牢房內展開，本就狹窄的牢房此刻顯得更加擁擠。

展開的木桌橫在顧亦珏和陳友中間，同時擋住了顧亦珏的路，在木桌撤掉之前，他只能在牢房裡面更狹小的空間活動。

木桌放好后，盛滿吃食的大碟小碟一盤接一盤擺放上桌。

顧亦珏無言看著不寬的桌面很快擺得滿滿當當，不禁嘴角一抽——這確是玉柔公主的風格。

陳友微笑著看著顧亦珏，「顧小少爺，用餐吧。」

看陳友這幅模樣，顧亦珏毫不懷疑若他不動筷的話，這桌子是不會撤下去的。

他索性拿起筷子，從容不迫地用餐，只是每盤碟子動了三次后，便不再去碰。

吃到一半，顧亦珏見陳友還站在對面，一臉微笑看著他，從頭到尾不曾有其他表情，不禁問道。

「陳大人用過早飯了嗎？」

「勞顧小少爺關心，下官已經用過了，用過了。」陳友這麼說著。

顧亦珏抬眸瞥了他一眼，心有疑惑，但也不再多問，自顧自的繼續用早飯。

才放下筷子沒多久，顧亦珏便聞到空氣中流動著一絲淡雅的清香，還有輕微的珠翠相碰和衣料窸窣的聲音。

他抬眸越過陳友往外看，正瞧見一抹靚麗窈窕的身影。

玉柔公主來得真準時。

沈君珏掃了一眼狹窄的牢房，微一蹙眉，「陳大人，勞煩你這麼早過來，辛苦了，先去歇著吧。」

陳友一看玉柔公主來了，她後面還跟著自己的上司賀星劍，一刻不敢耽擱，行了禮趕緊出去了。

沈君珏站在牢房門前沒有動，她掃一眼桌上的碗碟，其中大部分吃食都被動過了，再看顧亦珏端坐在，筷子也已放下，便輕柔說了聲，「都撤下吧。」

獄卒手腳麻利不敢怠慢，很快，狹窄局促的牢房總算空了些。

沈君珏和賀星劍一同進來，其他人趕緊離開。

她隨意一掃打量牢房內，眸光微眯，故作輕鬆的語氣說道，「這裡一點都沒變嘛。」

顧亦珏見玉柔公主進來了，趕緊起身行禮。

「玄玉，這段時間得委屈你了。」沈君珏幾步上前，面上的微笑收起，眼眸中流露出些許心疼，「待烏里木離京后，我便放你出來。」

即使再託人照料顧亦珏，這裡也是刑部大牢的天字型大小牢房，無論如何比不上外面。

聽了玉柔公主的話，顧亦珏疑惑蹙眉，問道：「這與烏里木有何關係？」

「你惹惱了烏里木，他對你動了殺心，你先暫時待在大牢里，這樣對你對北虞都有好處。」沈君珏解釋道，「你的玉墜和家徽，我暫時替你保管。」

顧亦珏沒明白玉柔公主說的話，為什麼他暫時待在大牢里，對他和北虞都有好處。

他前日確實跟烏里木對著干，但他並沒有感受到烏里木身上有殺氣，再者，玉柔公主又從何得知烏里木欲對他不利。

這些顧亦珏暫時想不明白，但有一點他聽得很清楚，玉墜在玉柔公主手中。

「我的玉墜真在你手中？」顧亦珏雙眉緊蹙。

沈君珏頷首，「這玉墜是抓你入獄的物證，也是趕在烏里木的關鍵，暫時借用一下。」

說著說著，沈君珏注意到顧亦珏陰沉的面色和銳利的眸光，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殿下，我不知道你的計謀，但既然是針對烏里木的，我可以配合你。」顧亦珏的語氣忽然變得異常嚴肅，他一字一句咬得很重，「但你讓一個小孩去行竊，這就過分了！」

沈君珏一怔，她莫名被顧亦珏凶了一句，心裡震驚又失落，但她隱隱察覺到，她跟顧亦珏說的，是兩件事。

「你這是何意？」她問道。

顧亦珏放輕語氣，緩緩說道：「前日我回城后，玉墜被偷了，但是回府後才發現，回想起來，我一路上沒有接觸任何人，除了進城后遇到的那個小孩子。」

說到這，顧亦珏又確定了一遍當日的情景，才繼續說下去。

「一個小孩摔倒在路中間，黑羽差點踩到她，我下馬將她抱起，問了好幾句她母親才來。」

現在回想起來，那婦人的言行也有些可疑，但是當時注意力全在小孩身上，便沒多想。

「接著回府後發現玉墜丟失，我的玉墜繩結結實，不可能自行斷開，除非人為解下。」說完，顧亦珏抬眸看向玉柔公主，「不知殿下從何處得到我的玉墜？」

聽完顧亦珏的敘述，沈君珏心中五味雜陳。

她慶幸並不是顧亦珏潛入鴻臚寺，日後若真的追究起來，與他關係不大。

同時又有些失落，顧亦珏並沒有為了她夜潛鴻臚寺教訓烏里木。

「它遺落在現場，成了物證，不然我也不會想到把你扔在這。」沈君珏重拾心情，淡然說道，「看你在這裡過得還適應，我就放心了。」

說完，沈君珏不願再待在這裡，當即轉身離開。

臨出牢房，她又覺不甘心，停下腳步回身對顧亦珏說道，「我從未指使任何人行竊，接下來的事，就交給賀大人。」

顧亦珏眼睜睜看著玉柔公主大步離開，觀她語氣神色，似乎生氣了。

方才他的語氣是急切了些，因為一想到有人唆使小孩子假摔偷竊，他就覺得生氣。

雖然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但此時玉柔公主的好心情已經被他破壞了。

顧亦珏無措看向賀星劍：「大人，此事背後到底如何？」

賀星劍沒急著解釋，他負手站在顧亦珏對面，背光而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覺到兩道銳利的目光。

遠處傳來牢門打開又重新鎖上的聲音，緊接著便重歸寧靜，寧靜到顧亦珏以為，賀星劍成了一座會呼吸的雕像。

良久，賀星劍才開口：「知曉緣由，才知該怎麼做……」

另一頭，沈君珏皺著眉頭才出了天字型大小牢房，正遇上休息的陳友。

她抿了抿唇，把陳友叫來：「之後玄玉的一日三餐，皆由公主府負責，屆時本公主會派人送來，其他的就交給陳大人了。」

陳友得了沈君珏的吩咐，連連點頭，拍著胸脯向沈君珏保證絕對沒問題。

恰在此時，沈緣進來了，他瞥一眼旁邊的陳友，又往前走了幾步，湊近沈君珏耳邊，低聲說道：

「顧亦瑾去了崑山閣，屬下叫那邊的人盯著，殿下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