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0.護著顧亦珏

專司上刑的獄卒一身橫肉，因常年待在昏暗陰沉的大牢里，整張臉黝黑兇狠。

他隨手取下掛在牆上的長鞭，獰笑著朝顧亦珏走來。

「賀大人，勸你慎重！」顧亦珏掙扎了兩下，依舊緊緊被鐵鏈鎖著，他死死盯著手拿長鞭的獄卒，毫無畏懼之色。

有意試探還是假傳命令，現在已無從知曉。

他在賭，賭真的是玉柔公主親自下令將他打入大牢。

賀星劍雙臂環胸站在五步開外，他一隻手握著家徽，指腹繁複摩挲家徽的紋路。

「別廢話，動手。」他嗓音平平，眼含玩味不錯過顧亦珏每一絲表情。

震驚，憤怒，但是始終不見半分恐懼。

他嘴角緩緩勾起，將家徽收入懷中。

獄卒得令上前，鬆開鞭子在空氣中甩出一個響花，抬手朝顧亦珏打去。

「慢！」

一聲疾呼定住即將落下的鞭子，獄卒高舉的手定在半空，回身望去，刑部侍郎陳友匆匆趕來。

「大人，此舉恐怕不妥。」陳友飛速瞥一眼刑架上的顧亦珏，對賀星劍說道，「顧小少爺同殿下關係不一般，既然是殿下下令拿人，想必不是這個意思。」

他悄悄抬手指了指準備動刑的獄卒。

賀星劍稍事眯起眸子睨著陳友：「你的意思是……」

「殿下有意拿人，但絕不會允許大人動刑，若非烏里木告狀，殿下也捨不得。」陳友湊近了些，刻意壓低聲音不讓旁人聽見，「再者，不審即刑也不大符合規矩。」

「你在替他說情？」賀星劍道。

「不是屬下替顧小公子說情，是殿下……」陳友點到即止，他不知曉玉柔公主的用意，話不好說太滿，餘下的就讓賀星劍自己去體會。

賀星劍斜眼睨著面前才升職不久的下屬，據說是玉柔公主有意提拔，他視線一轉，又瞟了眼綁在刑架上的顧亦珏，抬起手一招。

陳友見賀星劍鬆了口，趕緊叫人把顧亦珏放下來。

「顧小少爺受驚了。」陳友上前一揖，「都是誤會，先請顧小少爺暫回牢房歇息，待殿下處理好一切，便會來見你。」

顧亦珏動動手腕，活動手腳，「殿下遇見麻煩了？」

在這個節骨眼神，顧亦珏猜測與烏里木有關，畢竟昨日烏里木的言行已經很明顯了，烏里木一日不離京，玉柔公主一日不得安心。

「顧小少爺先安心待在這裡便是。」陳友沒直接回答顧亦珏的問題，做了個「請」的手勢，親自在前面帶路送顧亦珏回牢房。

路過賀星劍時，顧亦珏深深看了他一眼，這人下手狠，但對他毫無殺氣。

一番折騰過後，已近未時，而沈君珏才從景華殿出來。

當著林皇后的面，沈君珏親自下令將顧亦珏打入刑部天字型大小牢房，又趁著午飯的功夫，派沈緣給陳友通信，叫他照顧著顧亦珏。

「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沈君珏問早已候在車架旁的沈緣。

「全依殿下的吩咐，陳友會特別照看顧小少爺。」沈緣一邊說著，扶著沈君珏上了車架，「殿下要不要去看看他？」

沈君珏沒說話，她端坐在車架中，思索之後的打算。

今日之事純屬意料之外，她沒想到會把顧亦珏扯進來，不過暫時將顧亦珏關在刑部大牢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如此，烏里木便無法接觸到顧亦珏，其他人也沒法找他的茬。

「先回府。」良久，沈君珏才吩咐道，現在不是去看顧亦珏的時候。

回到府中歇息半晌，沈君珏望著窗外抽芽的紙條出神，一隻小鳥落在紙條上，輕跳兩下，展翅飛向天空。

沈君珏一震，似想到了什麼，當即把沈緣叫來。

「有三件事交予你去辦。」沈君珏靠在軟榻上，手邊矮几的茶冒著熱氣，「今晚上繼續去投百幻香，今夜務必要成功。」

此舉不光是為了顧亦珏，更是為了北虞的聲譽。

人關了，貓抓了，他們北漠人睡著睡著夢到了禁忌神，與北虞無關，之前的事也是北虞無辜中招。

徹頭徹尾都是北漠人心裡有鬼。

「是。」沈緣應道，他明白公主殿下的良苦用心。

「你不是說看到烏里木有我的畫像嘛，在他離京之前拿回來。」沈君珏交疊的雙手暗自握緊，一想到烏里木手裡有她的畫像，便覺得心裡不安。

今日與母后閑聊時，她承認烏里木是受邀進京，但否認畫像是她給的。

想到這，沈君珏雙手緊緊掐在一起。

「這恐怕有難度，屬下儘力而為。」沈緣垂眸，從烏里木那裡偷東西，得趁他不在的時候，之後還不能被察覺。

「還有。」沈君珏抿了抿唇，抬手拂過鬢邊髮絲，淡然道，「派人盯著燕王府，看看最近有何人出入。」

「殿下的意思是……」沈緣有些疑惑，莫非殿下擔心因顧亦珏無端入獄而引起顧家的警覺，亦或是，防止舊事重演。

沈君珏不解釋，只是微微頷首，任由沈緣去想象。

她解下顧亦珏的玉墜握在手中，將他下獄后，這塊玉墜也從母后那要了過來。

此時說來蹊蹺，玉墜不比其他，是身份的象徵，以顧亦珏的行事作風和性格，他絕不會將如此重要的玉墜落在鴻臚寺。

可如果當時另有其人，那不就說明顧亦珏沒有為了她夜潛鴻臚寺。

「那到底是不是他啊……」沈君珏喃喃低語。

「嗯？」沈緣沒聽清沈君珏的話，「殿下還有何吩咐。」

沈君珏一驚，回過神來趕緊擺擺手：「沒事。」

入夜，京城喧鬧的街道在逐漸沉寂下來，宵禁一到，街上空無一人。

燕王府早已歸於寧靜，同以往不同，整座宅院內充斥著與以往不同的異樣。

顧亦瑾陪著顧夫人守在屋子裡，白天顧亦珏被帶走時她不在府中，回來后才聽聞消息。

「娘親無需過度擔心，若是殿下下令帶走玄玉，不會有事的。」顧亦瑾輕聲安撫顧夫人，她嘴上這麼說，還是心存擔憂。

京城兇險，不似燕北所有消息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若非有事，玉柔公主也不會輕易下令抓人。

她不覺緊了緊拳頭，堅信玉柔公主定會保玄玉平安。

「夫人，二小姐。」管家敲門進來，他手裡捧著一四方紅木盒，十分小巧精緻，剛好可以托在掌心，「方才有人送來了這個？」

「方才？」顧亦瑾趕緊接過紅木盒，粗略一看，紅木盒沒有上鎖，「可知來人之誰？」

此時已經宵禁，無人可以隨意走動，會是誰在這時候送來一個小盒子。

管家搖頭，據守門人說，他們聽到敲門聲后立即去開門，只看到這個小盒子放在門口。

顧亦瑾心存疑惑，看了一眼身旁的顧夫人，得到顧夫人的同意后，撥開鎖扣，打開紅木盒。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