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孽海情殤 第五節

第一章 孽海情殤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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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天霸默默地看著江氏父子,雖然一言不發,心裡卻是恨得直痒痒。他未料到薛馗會失信搶寶,更想不到半路上會殺出個女魔頭來,不但打亂了全盤計劃,還最終導致功虧一簣。

江氏父子雖說受了傷,但熊天霸明白以自己的武功,尚不足以抵擋兩人聯手,所以並不敢造次。更何況他還不想暴露自己,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歷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江南岸剛包紮好傷口便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快上路。」說著帶頭上馬揚鞭而去。其實他傷得很重,幾乎可以說是危如累卵,全憑一口真氣護著心脈,才不致摔下馬來。

如此行了數里地,江南岸漸感不支,只得伏在馬背上勉力而行。

江搏浪隨侍父親左右,見其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染得血紅,不由焦急萬分。熊天霸見狀卻是心中暗喜,可嘴上卻道:「前方有個小鎮,咱們只要在日落前趕到,總鏢頭就有救了。」江搏浪急道:「如此咱們就快馬加鞭吧!我爹的傷勢可不能再拖了。」

日漸西沉,斜陽正紅。三人騎馬狂奔了近兩個時辰,終於看到了鎮甸。江搏浪上街打探下來,才知全鎮只有一家醫館,於是背著父親直奔那醫館而去。

三人剛跨進醫館,江搏浪便嚷嚷著拽來郎中,定要他先救治江南岸。那郎中本有病人,但見江搏浪如此焦慮,加之江南岸已經昏迷休克,輕緩不得,也只好忍著怨氣,先檢查江南岸的傷勢。豈料郎中一看之下,便搖頭嘆道:「唉!恐怕難治嘍!」

江搏浪聞言大急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家父,給多少銀子都成,只要你能救活他。」郎中道:「命不是用錢就能買得回來的。似咱們這等偏僻小鎮,豈有那上等藥材。然令尊心脈受損,若無上好的白葯、香樟葉、青酒缸等內服外敷的良藥,就算神醫親臨,恐怕也難已回天嘍!」

江搏浪氣急敗壞,一把揪住郎中咆哮道:「你少他娘廢話,若治不好我爹,我就殺你全家,掘你祖墳。」這人一但急起來就容易犯渾,泛起渾來就會不管不顧。郎中被嚇得面如土色,央求道:「大爺饒命吶!小的也是實話實說,並無惡意呀!」

熊天霸拉住江搏浪勸道:「江兄勿急,這大夫說的也是不假,沒有上等的藥材怎行。咱們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法子,興許總鏢頭還有救。」江搏浪急道:「我爹傷得那麼重,除了及時醫治還有何辦法?」

「浪兒,你過來。」江南岸不知幾時已蘇醒過來,有氣無力地呼喚道。江搏浪忙撲到床頭,握住父親的手道:「爹,您好好養病,孩兒這就去找葯。」他說話時,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著轉。

誰知江南岸卻搖頭道:「你上那去找啊!來不急了。浪兒你聽我說,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你和天霸趕緊上路。干咱們這一行的隨時都可能喪命,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你要記住,個人是小,保鏢是大。」

江搏浪再也忍不住淚水,一任他奪眶而出,哀號道:「爹,您別說了,孩兒是不會丟下您的。」江南岸安慰道:「孩子,干咱們這一行的,信譽重過生命。只可惜丟了一把琴,你要照規矩三倍賠償給僱主。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江搏浪哀慟道:「可是爹身負重傷,這麼一來,豈非沒人照顧了。」江南岸淡淡道:「老夫還挺得住,你們要早去早回,便還有相見之時。」他說著嘆了口氣,又吩咐道:「浪兒,你留下來陪爹說說話。天霸你先去找家客棧住下,明日一早,我會讓浪兒來叫你的。瞧我這沒用的老頭子,就不勞煩你伺候了。」

熊天霸好不納悶,暗中揣摩道:「這老傢伙為何不讓我留下來?難道他已察覺到了?」於是隨口應了一聲,便告辭而去。郎中重新幫江南岸換了葯,包紮好傷口后也走了。江搏浪伺候父親到一更天,才就著床角盤膝打起坐來。

二更天時,江搏浪忽覺有人在拍自己肩膀,於是睜眼一看,卻是父親,於是忙問道:「爹,您老哪裡不舒服?」江南岸輕聲道:「我總覺得這次受襲事出蹊蹺,但一時半會又理不出頭緒來。我之所以要你留下,就是為了保全這『昊天鏡』。現在事不宜遲,你馬上動身趕往汴京,不用驚動熊天霸,我自有用他之處。」

江搏浪急道:「爹,可是孩兒……」江南岸斂容道:「你要是我江南岸的兒子,就別婆婆媽媽像個娘們。你爹我還死不了,先前都是為了掩人耳目假裝的,其實並無大礙。」

江搏浪仔細瞧了瞧父親,見其面色紅潤,目有神光,果然一副有所好轉的樣子,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寬了些,於是應道:「爹,那您老多多保重,等孩兒捷報歸來。」江南岸把錦盒慎重地交給兒子,囑咐道:「路上小心,辦完事後立刻回來。」

江搏浪把父親的手貼在臉上,垂淚道:「相信天霸會照顧好您老人家的,孩兒告辭了。」江南岸微笑道:「快走吧孩子,爹等你回來。」

二十多年來,江搏浪還是頭一次如此慎重地和父親話別。看著兒子離去,江南岸長長吁了口氣,不覺老淚橫流起來。他心裡十分清楚,這一別將成為永恆,但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道:「浪兒,玉兒,爹這回真的要走了,爹會在冥冥中保佑你們的。」

江搏浪走後不到一個時辰,窗外忽然閃過一條黑影,接著便有迷煙吹進屋裡。過了片刻,來人破窗而入,手中發出道寒光直襲床上。他久不見動靜,於是奔至床前一看,竟是空無人影,不由驚詫地「咦」了一聲。

便在這時,忽然有人沉聲斷喝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害我鎮南鏢局?」隨著話聲,只見江南岸提著朴刀,從床側轉了出來。來人蒙著臉,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環顧屋內一番后,隨即冷笑道:「老東西,你既已算準有人會來,那為何算不出我是誰呢?」

江南岸一聽這熟悉的聲音,不由震駭道:「果真是你在出賣鏢局?」來人冷笑道:「老東西,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以你現在的情況,動武就是自尋死路,還是乖乖交出『昊天鏡』,我或可留你全屍。」江南岸怒火中燒道:「老夫自問待你不薄,可你卻做出如此狼子野心的事來。」

來人悻悻然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好奇怪的。」江南岸冷笑道:「只可惜你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著。老夫早已將『昊天鏡』送往汴京,你什麼也得不到。」

「好你個老狐狸,我到底是低估了你,難怪不見那小子蹤影。」來人又四下看了看,確定江南岸所言非虛,也只得作罷道:「也罷,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再去追那小子。」

刀光閃處,一聲金石交鳴緊接著一聲悶哼。江南岸重傷之餘,功力剩下不足三成,如何抵擋得住這雷霆一擊。傷口頓時崩裂,鮮血狂涌而出。來人趁江南岸身體晃動,氣力未復之際,突然欺身而上,一刀狠狠扎入了他的心口。只可惜這位馳騁江湖幾十年的豪傑,竟死得如此悲涼。

郎中聽到動靜,端著盞油燈敲門進來。陡見這殺人的場面,正欲尖叫,誰知剛發出半聲,就見一道寒芒劃過燈火,直接割斷了他的咽喉。來人殺死郎中后,遍搜江南岸的屍首和屋中各處,終究是一無所獲。他無奈之下長嘆了口氣,跟著在屋中點了把火,這才穿窗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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