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替罪羔羊
翌日一早。
宋仁心是被人晃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已經梳妝打扮好的妁娘,「仁心,醒醒,老爺來了。」
宋鎮安來了,宋仁心突然掀開了眼,梳妝打扮完畢,打著呵欠到了內堂,微微屈膝,「參見父親,血蛭一事。可是水落石出了?」
宋鎮安頷首,「本相查到了,是曼娘所為,上次她被你教訓過後。懷恨在心,從巫醫那裡求得了血蛭,夥同那丫鬟藏在了褥子之中,想要害死妁娘,見事情暴露,竟然又想栽到夫人頭上。」
「實在是膽大包天!宋山,將曼娘帶過來,給仁心賠罪。」
宋仁心抬眼。淡淡道:「不是給我賠罪,是給我娘賠罪。」
宋鎮安表情有些尷尬,「是,是要給妁娘賠罪。」他看向低眉順眼的妁娘,安撫道:「妁娘,你受驚了,快快坐下。」
妁娘若寵若驚地坐在他身旁,宋鎮安低聲哄她,眉眼裡帶著柔情,妁娘從未享受過這樣待遇,又驚又怕,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很快,曼娘便到了,她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頭髮凌亂,衣衫上有著臟污,散發著陣陣臭氣,臉上慣常尖酸刻薄的表情換成了凄楚,宋山將她口中的帕子取出。
曼娘翻滾,調成一個跪下的姿勢。
「二小姐,我是鬼迷了心竅才敢做出這種惡事,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過我吧。」她砰砰地磕頭,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殷紅的鮮血從額角流下。
宋仁心抿了口茶,沒有任何反應,嘴角還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宋鎮安怒拍桌子,提醒道:「你害得是妁娘!」
曼娘面上閃過不甘心,一番掙扎過後,調整方向,向自己最瞧不起的人磕起了頭,「妁娘,我錯了,你就放我一馬吧,你要是不原諒我,老爺會把我活活打死的。」臉上血與淚混合在一起。
妁娘身子縮了下。不忍看曼娘,別過了臉,望著虛空。
宋仁心放下茶盞,「娘,她差點殺了你,你要原諒她嗎?」
妁娘面上閃過掙扎,最終輕聲道:「你看呢,我都聽你的。」
沒直接聖母地表示原諒,已經很令宋仁心安慰了。
曼娘雖然是只被推出來的替罪羊,但從前做的惡事也不少,還將原主推進過河裡,要不是原主命大。都活不到成婚那日。
宋仁心不是善類,她不會原諒,更不會代替原主原諒。
她垂下眼,撒嬌道:「娘,我想吃合歡酥,你多做一些,我帶回去給王爺嘗嘗。」
妁娘對她向來是百求必應,怎會不答應。
等軟心腸的妁娘走了。宋仁心才懶洋洋問:「青桔,謀殺之罪,該怎麼判?」
青桔恭謹答道:「移交大理寺,判流刑。」
「父親覺得這樣如何?」宋仁心笑看向宋鎮安。
宋鎮安點頭,「理應按律法來辦,不過……」他無視掉曼娘帶著企盼的雙眼,冷酷道,「此等惡婦,應先按家規處置,才能截我心頭之恨。」
「宋山,按家規該如何處置啊?」
「理應罰上一百大板。」
宋鎮安大手一揮,「那便這樣做吧。仁心,你覺得呢?」
宋仁心點頭,「父親的決定,想必是很好的。女兒沒有半點意見。」
活活打死只是順口一說,她哪能想到會成事實。
打完一百大板,她哪能活著到大理寺。
「老爺!」曼娘面色如紙一般慘白,「老爺。您不能這樣多我,是您告訴妾身……」話沒說話,嘴已經被宋山堵上。
宋鎮安面沉如水,「還不趕緊將她拉下去。」
宋仁心叫住他,「父親且慢,此事事情惡劣,應當以儆效尤,女兒建議,讓府內眾人前來觀刑,父親覺得如何?」
宋鎮安咬牙切齒,「好。」
他原先料定女兒家心腸軟,只要曼娘哭上一哭,隨便罰幾月禁足,便能將此事糊弄過去,他哪能想到他這女兒心腸如此狠毒!
這是要殺雞儆猴呢!
宋仁心微微一笑,「父親聖明。此地狹小,我們還是換個地方。」
她可不想讓妁娘天天做噩夢。
宋山將府中眾人召集在花園中,眾人不明所以,女人們嘰嘰喳喳湊在一起說著小話,小廝拿來刑法的器具,為防曼娘掙扎,直接將她捆在凳子上,見到渾身是血的曼娘。女人們奇異地安靜下來。
宋山站在眾人面前,聲音雄厚。
「曼娘意圖謀害妁娘,手段惡劣,實是令人膽寒,特罰上一百大板,伺候移交大理寺,處流放之刑,望諸位從此警記於心,勿要重蹈覆轍。」
「行刑!」
曼娘不住地搖著頭,嘴被堵住,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她真是怕了,就為了那一千兩銀子,她竟然要賠上自己的命!
「慢著。」這道聲音在曼娘耳中如同神音。
宋仁心向前走上一步,環顧四周,皺眉對宋山道:「大小姐與夫人呢?這麼重要的場合她們怎麼不在,你這不是排擠她們嗎?」
猴都不在,她殺了雞又有什麼用?
宋山嘴角微抽,「奴才不敢,大小姐腹瀉不止,夫人得了風寒,卧床不起,怕是不能過來。」
宋鎮安道:「她們性格寬和,克己守禮,不來觀刑也沒什麼。」
好一個性格寬和,克己守禮,照宋鎮安這個眼光,她在宋鎮安心中想必也是溫順膽小吧。
宋仁心搖了搖頭,「夫人和大小姐不在意,可女兒在意。」
她垂下眼,「茲事體大,這樣能教育全府的重大場合夫人都不出席,若是有不長眼的自此輕慢了她可怎麼辦?大小姐也是如此。」
「不若這樣,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就將行刑地點改在大小姐院門前,再讓人將夫人抬到大小姐院里,兩地隔的近,這麼會兒功夫,想必也不會加重病情。」
「縱使看不到,也該讓她們聽個響。」
「夫人和小姐這般善良的人想必也會為如此窮凶極惡之徒服法而高興,父親,你覺得呢?」
她神情殷切,笑容天真無邪,仿若一心為母親姐姐著想的小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