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遲霄
宋仁心進王府也有半月,卻從沒怎麼好好看過,此次便多用了些心。
佳木蘢蔥,奇花熌灼,甬路相銜,山石點綴,用雍容華貴,碧綠堂皇形容也不為過。原先的楚府早就被平推,這所宅子是五年前楚金戈打了勝仗后聖上賞得,此後,他每打贏一場勝仗,這座鎮南王府便會更豪華一些。短短五年,竟比積蘊多年的相府還要更豪華一些,足以見楚金戈威勢之重。
到了書房,宋仁心先遠遠站著。任葛中去敲門,等到葛中沖著自己點了點頭,才放下心,往前走去。
一進門,便看到正襟危坐的楚金戈,身旁一俊美男子手中捧了本書,身著一身紅衣,領口扯得很大。露出一片雪白肌膚。
騷包,宋仁心只能想到這個詞,面上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對他點了點頭。
看到宋仁心,男子一雙狐狸眼微挑,似笑非笑道:「見過鎮南王妃,早就聽說王妃身若扶柳,貌若天仙,今日一見,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讓人自愧不如。」
說著最為失禮的話,他眼神卻十分真誠,讓人感覺怪罪都是自己小氣。
長得倒是好看,怎麼這麼不會說話呢。
宋仁心笑容完全消失,由於外貌生出的那一點好感值蹭蹭往下直降,跌到了負數。
楚金戈面容冷肅,說話也不留情面,斥道:「沒事了就趕緊滾。」
「怎麼,心疼了?」男子聲音輕佻,「這麼小氣?我連誇一句都不成?」
「哎呀,我這是好意,王妃總不會這樣容易生氣吧。」
身若扶柳,貌若天仙都是好詞,可對於如今的宋仁心來說。便只有貶義,人都踩在自己頭上了,忍氣吞聲從來不是宋仁心的性格,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公子真是妄自菲薄,你的美麗,也是百里挑一。」
細看她的眼,裡面布滿真誠。
男子臉立即沉了下來,因著他容貌妍麗,他最厭惡別人說他長得女氣。
宋仁心捂著嘴,震驚道:「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事情了,公子臉色怎麼這樣難看?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那我還是先給你道個歉吧。」
陰陽怪氣,誰不會呢?
男子揚起一個玩味的笑,正準備發起下一輪進攻,腰上被人拿書拍了一下,這一掌,楚金戈沒省力氣。男子倒吸一口涼氣,表情逐漸猙獰,餘光瞥到宋仁心似笑非笑的眼,立即端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笑容撩人。
「王爺既然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楚金戈不置可否地點頭。
經過宋仁心時,男子突然起了逗弄心思。對著她耳朵曖昧吹了口氣,「王妃,你真可愛。」
聲音華麗,讓人想起最為上等的蜀錦,亦或是新做出的酒心巧克力。
如願看到宋仁心微紅的耳朵,男子笑容更甚,心中哂笑,果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就這種女人,也配得上楚金戈?
宋仁心的耳朵是紅了,不過不是害羞,是氣得。
叔可忍,嬸不可忍!
長得好看就能為所欲為?還是沒經過社會毒打。
宋仁心眼睛微眯,突然伸手在男子胳膊上扯了一把,膝蓋彎起,朝男子襲去。男子怎麼也沒想到她這樣莽,說動手就動手,一時不備,腹部被狠狠頂了一下,當即半跪在地上。生理性的淚水往下掉,聲音也變了調,「你幹嘛?」
宋仁心施施然收回腿,浮誇地捂著小嘴驚訝道:「公子這是怎麼了?趕緊起來。第一次見面便行此大禮,真是令人怪不好意思的。」
「你……」男子扶著門框站了起來,惡狠狠瞪她一眼。
葛中向前走一步,將宋仁心擋在身後。皺眉道:「遲公子,您過分了。」
他離得近,將剛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若王妃沒有動作,他可能還覺得失望,但王妃動手了,他便堅決站在她這一方。
姓遲,宋仁心眼神微動。
這些日子她也不是完全的活吃等死,對京中局勢有大概了解,遲這姓少見,京中名門權貴姓遲的也只有那麼一家,眼前這個,莫非就是……
「遲霄!」楚金戈叫出那個名字,聲音冷硬。
果然,遲老王爺唯一的嫡子,風流多情。惹無數少女傾心的遲霄。
其他少女傾不傾心她不知道,反正宋仁心是想打人。
楚金戈抬手摸了摸冰冷的面具,「道歉。」
遲霄想嘟囔兩句,聽出楚金戈話中的怒火,只好低下頭,心不甘情不願道:「對不起。」聲若蚊吶。
宋仁心只想回一個冷冰冰的哦字,但人家歉都道了,再加親疏有別。自己若是揪著不放便成自己的錯了,她緩緩露出個笑,「沒關係,我也為我的腳滑道歉,遲公子沒事吧。」
遲霄扯扯嘴角,「沒事。」
二人虛偽一笑,四目相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明晃晃的厭惡。
遲霄自覺丟了大臉,匆匆離開,看到門口的古怪玩意兒,便想出口詢問,可拉不下那個臉,冷哼了一聲離去。
終於把人送走,楚金戈微不可見舒了一口氣,捏了捏眉心,無奈道:「你別在意,他就是那個性子,沒有故意針對你。」
「我知道,這點小事,我不會在意的。」宋仁心假意笑笑,笑意不及眼底。
要不是念著這是自己現在的大老闆,她非要拍著桌子大喊一聲,這話說得您自己相信嗎?能成為京中無數少女夢中情人的,會對誰都是這幅狗脾氣?不就是故意針對自己嗎?
雖然假如她是遲霄,她對一個全身都是疑點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可她是宋仁心啊,她無緣無故被調戲了一頓,生氣也沒什麼毛病。
楚金戈皺眉,有心想說兩句軟話,卻他從未做過這種事,不知該說什麼,沉默半晌,索性直接轉了話題,「葛中,你來有什麼事?」
葛中以眼神示意宋仁心,讓她說話,好好表現自己。
宋仁心自然注意到她眼神,但她心裡有氣,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遷怒,只當做沒看到,低頭扯著衣角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