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毫無勝算

艾薇居高臨下地注視着江野望，臉上的血跡為她添上一股奇異的、難以言喻的魅力。

早在他刺殺失敗的那一刻，金長老就已經用魔法吊住他的性命——他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極了。

江野望說：「你不是人類。」

艾薇理所應當地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人類，我的體內流淌著獸人的血脈，我是因格曼人。」

江野望說：「你不是人。」

艾薇思考片刻，說：「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希望我像一個情緒主宰腦子的獸人，跟你聊聊情仇愛恨，而不是冷靜地在這裏跟你分析利弊，嗯，或者說威脅你？」

江野望不說話。

艾薇緩慢地深吸一口氣，似乎正在調整狀態：「好吧，我明白了，既然你堅持的話，那我也只好滿足你了。」

她抓起地上這個人的頭髮，像金長老那樣把他的腦袋提起來，面部正對着自己，指尖微微用力，迫使他睜開眼睛。

他的瞳孔有瞬間縮成針尖大小，旋即飛速恢復正常，隱約倒映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艾薇抓得很用力，以免他的腦袋掉下去，一字一頓地說：「江野望，我恨你。」

……

死星海沒有四季，沒有黑夜，沒有原生居民。

亘古永存的星塵暴一次又一次地卷過荒涼的土地，斷絕了這個星球誕生本土文明的可能。

艾薇身上的血跡未乾，抱着水桶咕嚕咕嚕猛灌，硬是把儲存空間里所有的桶裝水都幹完了。

金長老把半死不活的江野望收到魔法空間內，沉聲道：「他的身後不只是黑塔，像他這樣的試驗品絕對不會相信曾經坑害過自己的人會和自己真心合作，所以一定還有第三方勢力。」

艾薇語氣自然地說：「我也是這樣覺得。在自己必死的情況下，也要殺了我，只能說除他以外，還有其他的人可以通過我的屍體來救溫莎。」

她話鋒一轉，卻又不顯突兀：「溫莎的情況，金長老你之前也見過了，現在能告訴我江野望原本打算怎樣救她的嗎？」

金長老：「你的靈魂很特殊，他想要把你獻祭給黑塔邪神，以此來換取那條人魚的新生。」

艾薇嘆了口氣說道：「有人貪慕我的血液，有人渴望我的靈魂……江野望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不能再退了。」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低聲說道：「這次回去后，我會自己申請轉入清河戰鬥系。」

金長老沉默片刻，乾巴巴地安慰他：「九殿下會很快過來的。」

艾薇笑了笑，很輕鬆地說：「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辛苦您這段時間一直以來對我的保護，如果有其他需求請務必和我說。」

金長老說：「是我要感謝你幫助我們追蹤黑塔才對，這是帝國應該給予你的人身安全保護。」

當然，其中也有九殿下的原因，不然來保護艾薇的絕對不可能是金長老這樣哪怕在帝國也是屈指可數的大魔法師——就算只是其中一道分身，也足以撼動半個宇宙。

艾薇說：「對於江野望身後的第三方勢力，我有些猜測需要落實。」

金長老點了點頭，消失在她的影子裏——古遺種等級的血脈威壓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掩蓋影子魔法的痕迹，不然江野望也不會以為艾薇是一個人過來送死，甚至還有心情跟她聊人生。

她收斂凶獸的氣息，走向完好無損的吧枱，希望能在這裏找到黑塔或者第三方的線索。

「一次兩次……總是相同的戲碼，我看起來就那麼好欺負嗎？宇宙那麼多宇宙種，你們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偏偏就找到了我……」

艾薇感嘆道：「惡勢力的本質就是欺軟怕硬！」

她剛把手放到黑曜石製成的桌面上，一陣細小卻密集的崩裂聲忽然自手底響起，看似完整的吧枱在剎那間爆裂成粉塵般的霧氣。

蜘蛛網般的裂痕沿着腳下的地面，蔓延過周圍的牆壁，甚至連天花板都沒放過。

清脆的開裂聲蓄勢待發。

艾薇仰起頭，微微張大嘴巴：「不是吧……」

轟隆！

這座看上去有模有樣的酒館在眨眼間坍塌成一片廢墟，濺起的塵埃還未浮起，就被卷至半空中，融入龍捲風似的星塵暴。

外面極少數留下來的精英人員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說話，心裏那個可怕的猜測正在被逐漸落實。

漫天黃沙中，一道人影從廢墟里走出來，樣貌模糊，卻步伐從容。

下屬鬆了口氣，正要迎上去。

另一名下屬卻猛的舉起手中的槍械，壓低聲音道：「等等，身高不對！警戒！」

「啊，還有幾隻老鼠忘記清理了。」

聲線柔和的女聲平靜地說道，輕飄飄的語氣彷彿在說今天晚飯準備吃什麼，舉重若輕。

戰鬥精英們卻不由自主地後退，彷彿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有人咬牙道：「該死，這個女人……！」

艾薇嘴角上揚，露出和善的微笑。

如果那股幾乎要化作實質的血腥味再淡一點，如果她的衣服再乾淨整潔一點，如果的眼神再正常溫柔一點……這笑容也許就會像鄰家妹妹一樣美好。

這個單殺西裝暴徒的女孩雙手空空，沒拿武器，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比任何殺器都要可怕。

女孩天使般仁慈地說道：「投降不殺。」

一對七。

毫無勝算。

他們這一方的毫無勝算。

在力量至上的死星海，所有人都知道什麼樣的情況就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比如當前這種情況——

立刻有人扔掉武器，單膝跪地，握拳於胸，說：「小姐，我們應該怎樣稱呼您？」

艾薇：「愛麗絲，我叫愛麗絲·拉布拉多。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管家先生。」

那人一怔，旋即露出狂喜的表情，又擔心被新主子不喜，狂喜與平靜交加，顯得臉色異常扭曲，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他故作矜持，頗有紳士風範地說：「謝謝愛麗絲小姐。」

其他人見此暗罵一聲卑鄙，來不及再猶豫，紛紛拋下武器，低頭效忠新主人。

艾薇走到他們的面前，感受着緊貼後背、黏糊糊的衣物，像個真正的大小姐那樣吩咐道：「我想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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