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父女

從龍津道上的兩合樓擂台出來，張晉先去買了答應給根叔的宵夜，拎著塑料袋返回住處。

九龍城寨的晚上，唯有龍津道最熱鬧，燈紅酒綠，迷醉得如同另一片地方，與九龍城寨的真面目格格不入。

回到崇義巷裡的寮屋房，看到根叔仍坐在原來的位置，白天曬太陽，晚上沐月光，頗有些世外高人的風範。

張晉上前打招呼：「根叔。」

「返來啦！好香呀，是不是我的宵夜？」根叔笑呵呵道。

張晉將塑料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根叔，趁熱才好食。」

「不急，我跟你說件事。」根叔用蒲扇壓住他解袋子的手，目光朝二樓房間示意了一下。

「什麼事啊？」張晉看了眼二樓的房間，那是包租婆答應給他留出的單人間，黑暗中似乎有個輪廓動了動。

「馬德興還有他女兒。」根叔壓低聲音道。

「他們不是被包租婆趕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想要重新住進來？」張晉皺了皺眉。

「不太像，我看馬德興那副模樣，估計是有求於你。」根叔抬起蒲扇揮了揮，「去吧，我也回屋吃宵夜咯。」

同根叔道別，張晉踩著鐵樓梯來到二樓，過道很暗，月光也照不到這裡，不過擁有超級士兵體質的他，目力不弱，隱約能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蜷縮在門口，聽到他的腳步，似乎不約而同地扭頭望了過來。

「馬德興？」張晉出聲道。

半晌，只聽對面響起一聲略有些尷尬地聲音：「是我，阿晉。」

張晉走到門口抹黑開了門，打開房內的燈泡，白熾燈光灑出門口的過道，讓馬德興和一個小女孩的臉突兀地出現。

看到馬德興鼻青臉腫的模樣，張晉愣了一下：「你這是？」

馬德興咧嘴一笑，缺了顆門牙：「追債被打了，不礙事。」

兩人都是大陸偷渡客，聊天都是不用粵語。

「進來坐吧。」

「不了，我就在外邊和你單獨聊聊。」

「行啊，那讓你女兒先進去坐吧，吃過晚飯了嗎，我買了宵夜，不嫌棄可以吃幾口。」

馬德興投以感激的眼神，轉頭和顏悅色地對女兒說道：「小水，聽話，先進去坐，吃點東西，等爸爸跟叔叔談完話就來找你，好嗎？」

「嗯。」小水點點頭，乖巧地走進屋裡。

馬德興將房門虛掩，跟張晉走到過道盡頭的角落，然後有些難為情地說道：「阿晉，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幫忙。我知道這可能十分唐突，但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你是被大夥稱為樂善好施前程哥，如果連你都不幫我……」

「要我借錢給你？」張晉問道。

馬德興趕緊擺擺手：「不是，錢我會自己還。我知道你最近發達了，但高利貸很麻煩的，你賺的錢可能都不夠還我的利息，這件事我會自己想辦法。不過我女兒不可能跟著我顛沛流離，我希望……希望你能幫忙照看一陣子。」

似乎生怕他不答應，馬德興又趕緊道，「你放心，你不用把她照顧得太好，給她一口飯吃就行。而且小水很懂事的，家務活又能幹，能幫你把房間收拾乾淨，你就當雇了一個僕人，不白吃你的。」

聽著馬德興急切的語氣，張晉說道：「你就這麼放心把女兒交給我，不怕我是禽獸嗎？」

「我打聽過了，你的風評很好，從來沒做過壞事。」

「沒做過壞事不一定就是好人，更何況好人也不一定一直都是好人。」

「你說的我都知道，如果你真是個禽獸，我也沒有辦法。」馬德興苦笑一聲，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將自己的子女託付給別人？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他能找到的最好選擇了。

張晉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謝謝！我……我給你磕頭！」馬德興激動不已。

張晉趕緊拉住他不讓下跪：「別，馬大哥，受不起，只是舉手之勞，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他沒有讓人下跪的喜好，不說別的，光是答應下這件事，系統居然給他的好事任務進度提升到了81，整整提升了十個任務數。

「行，大恩不言謝。如果將來我有能力了，一定好好報答你！」馬德興笑中帶淚，「那就這麼說定了，小水交給你照顧，等還完高利貸，我就回來接他。」

「你打算怎麼還錢？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些工作？」張晉說道，幫人幫到底。

「不用了，高利貸已經給我準備了事情做，容不得我拒絕。」馬德興搖搖頭，轉頭朝亮燈的房門口望了望，神情複雜愧疚。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我先走了，就不去跟小水道別，你幫我跟她說一聲。」說完，轉身就從另一邊樓梯下來樓。

張晉目送馬德興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小女孩小水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桌上放著沒開封的宵夜。

「怎麼不吃啊？龍津道旺伯的餛飩味道不錯的。」張晉關好門，走上前微笑道。

自從他進來，小水就一直用那雙水靈的大眼睛盯著他，忽然問道：「我爸是不是走了？」

「呃……」張晉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你爸爸有點事情要忙，你先住我這裡，過段時間他會回來接你的。」

小水抿了抿嘴，臉上的表情出奇的平靜：「哦，我知道了。」

張晉覺得小女孩的反應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你就不好奇他去做什麼事？」

小水說道：「我知道他去做什麼，今天高利貸的人想抓走我抵賬，我爸不同意，最後不得已答應了幫對方辦一件事，只要這件事情辦好，債務就一筆勾銷。」

「你知道他們要你爸辦什麼事嗎？」這下輪到張晉好奇了，能讓高利貸抵債的事情絕對不好辦，甚至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馬德興沒有打算讓他幫忙，但如果忙住馬德興能獲得更多的任務完成數，他不介意做一次「壞」好人，插手解決此事。

小水回答道：「不清楚，他們沒有直接說明，不過可能跟去大陸有關，因為他們看中我爸的北方口音。」

張晉沉思了一會兒，事情涉及到大陸，有點敏感，可能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插手的，但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一個放高利貸的也許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麼深，看來只能找到放高利貸的人才能弄清楚。

他問小水道：「那個放高利貸的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