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大嫂（一）

柏哥兒之所以和唐薰最好，除了因為她長得美之外，還因為這諾大的唐府之中，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個唐薰愛睡懶覺，因為柏哥兒和唐薰起身的時間差不多，所以大多數時候兩姑侄都是一塊兒用早膳的。

唐薰坐下之後先喝了一口溫水，然後開始給小粘人精擦臉洗手。

見女兒一口一口地哄著柏哥兒吃飯，還知道給定時擦嘴擦手，柳欣妍滿臉滿眼都是欣慰之色，不時地和媳婦付瑛，也就是柏哥兒娘對視。

熟能生巧，餵了柏哥兒一年多的飯，唐薰便是一心兩用也能做得極好，是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娘親和嫂子之間的『眉來眼去』，不由得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即便她不是她們肚子裏頭的蛔蟲，也能猜到她們在想什麼，無非是她若是出嫁了，那肯定會是個賢妻良母。

很簡單，在天下爹娘的眼中，自家的子女都是最好的。

在嫂子們的眼中么，小姑子是該當被早早嫁出去的。因為兄長們疼妹妹疼了多年，早就已經形成了習慣，而與嫂子們的緣分才剛開始。

在這方面而言，唐薰還挺慶幸，因為她並不是唯一。不過，好像也慶幸不了多久了，因為陸家萋萋小小的年紀已經開始急着出嫁了。但她的選擇困難阻礙了她出嫁的進程。

「香香，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唐薰：「……」自然是沒有的。說來說去都是差不多的話，她耳朵早都聽出繭子來了。

「叫姐姐。」

「香香你說，是趙家的四公子好，還是王家的三公子好，其實成三也不賴就是了。」

唐薰挑眉，等着她的『下文』。陸萋萋果然不負她望，很快就繼續往下說，「趙四的那雙眼睛長得特別好，迎著太陽的時候，他的眼睛閃閃發光，看着水面的時候，波光瀲灧的……王三的鼻子長得特別好，鼻樑高就算了，鼻翼也長得特別完美，也不知道他每天用那麼好看的鼻子呼吸都是什麼感覺……成三的嘴巴，看着就很好吃的樣子……唉，要是什麼人有趙四的眼睛，王三的鼻子，成三的嘴巴，我就是死也要嫁給他，可惜……」

唐薰撫額，因為明白陸萋萋那句『可惜』之後沒有說出口的話，可惜不能都選。

「香香，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有。」

「是什麼？說來聽聽。」

「抓鬮。」

「抓鬮？那還不是只能選一個？」陸萋萋噘了噘嘴，表情不大快樂。

唐薰：「……」小姑娘你剛才換了個說法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你發現了沒有？

「先靠抓鬮天選一個，嫁給他，給他生個像他的孩子。然後找機會和另外兩戶人家聯姻，老天垂憐的話，你也許能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結合他們優點的孩子出生。」

唐薰說完這話之後，陸萋萋盯着她看了許久，在她以為陸萋萋被她繞進去的時候，陸萋萋憤憤不平地說了一句話，「那豈不是便宜別人了？」

半響，似乎是因為不想便宜可能多年之後才開始投胎的別人，陸萋萋很堅決地表示，「這三個我都不要了。其實吧，我六哥雖然長得磕磣了點兒，但你們好歹也是青梅竹馬，這知根知底的。等你嫁到我們家，我們就能日日待在一塊兒了。」

「你若想日日和我待在一塊兒，那我就不能嫁給六哥了，咱們得挑一個有兄弟的人家一塊兒嫁進去做妯娌才行。」

「嗯……有道理欸。我回去就和嫂子們說，對了香香，你想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陸萋萋那幾個陸續進門的嫂子們本來多少都對唐薰有些敵意，一則因為唐薰那張臉實在太招人，二則因為唐薰雖然不是陸家人，卻和陸家幾兄弟都走得十分近。

陸皓媳婦是陸家第一個進門的，在她開始鬧彆扭之前，陸皓領着她去見了幾個人，分別是柳元寶、唐韜、唐敬言，這樣『認親』一圈回來之後，陸皓媳婦的心就放回肚子裏了，唐薰自小到大被這些個盛世美顏熏陶著，確實很難看陸皓這樣的『清粥小菜』。估計要不是那點兒自小到大的情分，沖着他這張臉，恐怕唐薰都不愛搭理他。

自陸皓開始，每個進門的陸家媳婦都會被慣例領到柳元寶、唐韜、唐敬言跟前『認親』，認著認著本來甜蜜蜜嫁過門的陸家媳婦們就都不開心了，就成親之前覺得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成親之後發現被佔了天大的便宜。

說實話，這個問題唐薰已經很久沒有認真考慮過了，因為她已經學會了敷衍之詞：投緣。

見唐薰不說話，目光還有些渙散，陸萋萋搬著椅子往她身邊靠了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強開了口，「你該不會……還惦記着我大哥吧？」

陸衍……是她的年少無知。被拒絕了之後，她沒再想過嫁他，但總是忍不住將別人與他比較，可嘆那些個別人除了年紀比他輕之外，竟然再沒有別的優勢了。

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陸衍為了不耽誤她都重回邊關了，她除了『不想』之外還能有什麼答案？但見陸萋萋一副緊張忐忑的模樣，唐薰突然就起了壞心眼了，「可不是，我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日思夜想都想給你做大嫂，萋萋乖，叫聲『大嫂』來聽聽？」

「大大……大哥？」

「叫錯了，是大嫂。」唐薰笑眯眯地糾正，不多時才遲鈍地發現陸萋萋的目光與其說是落在她身上，不如說是落在她……身後。

要說今天和平時有什麼區別的話，那便是平時她們都是在三樓廂房，而今天三樓的廂房都客滿了，所以懶得再尋去處的她們勉為其難地坐在了一樓，四通八達的一樓。

唐薰挺了挺疏懶的脊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們家大哥那就是池子裏頭的荷花，就適合遠遠看着，多看兩眼都是褻瀆，更不要說把他採回家了。嗯……你回去和嫂子們說一聲，我也不挑別的什麼，只要能和你嫁到同一戶人家就成，這樣咱們以後還能有個伴。」

言畢，陸家菡萏已經『搖曳生姿』地落了座。

唐薰：「……」果然。